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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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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说,荒谷这种桌椅的摆法,是不利于坐在骁台上的宾客,看那下面弟子比赛的。但,那宾客来此,可不是单单为了看个比赛而已。

    他们坐在这高高的骁台之上,与那上面骁阁里的谷主离得近,就足够了。

    因为,那十八岁的弟子间的比试,根本不能激起他们的观看欲。他们只是来此,与那荒谷谷主增进情感的。

    所以,让他们高高坐在这上面,离那底下的弟子远些,有个清幽环境,才是正好的呢。

    礼炮声毕,那修炼场里,依次摆开的五座擂台的空隙之间、周边,瞬间挤满了从那观看台上跑了下来的弟子。

    他们拥挤着,在那狭窄的空间里,跳跃、挥舞、呐喊。

    由此,便可知这觞花节对他们而言,有多么重要了。

    一个年老的红衣司仪,手里拿着一个红色卷轴,慢步往那骁台边缘走去。

    “吉长老!吉长老!”那底下的弟子,本来口中还各自喊着不同的名字,见那老司仪缓缓出现在那骁台边缘,都齐声喊道。

    那吉长老看了看底下激动的弟子,笑了一笑,故意极其缓慢地将那红色卷轴打开,才拉开一半,便听他突然喊道:“诶?”

    “吉长老!怎么了?”那底下的弟子,见那吉长老神情突然变得惊愕,当即问道。

    那吉长老被那底下的弟子七嘴八舌十分急躁地一问,当即直挺挺地往后一倒,消失在了那骁台之上。

    “吉长老!”

    “吉长老怎么了?”

    “哎呀,吉长老出事了!”

    ……

    底下弟子一阵骚乱。

    台上的宾客们,却是淡定地喝着酒水,彼此看了一眼,笑道:

    “这吉长老啊,这么一把年纪了,却还爱捉弄人!”

    “可不是嘛,这吉长老就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哈哈哈。”

    “吉长老,快起来吧,你那些师侄、弟子的都吓得不敢说话了呢!”

    那吉长老轻轻道了声“不急”,在那地上又躺了一会儿,直到那骁阁之中,传来了那夏亦柯的咳嗽声,才一下鲤鱼打挺地站了起来,重新出现在那焦躁的弟子们视线之内,将那红色卷轴完全展开,一口气念出五个人名。

    “啊!来了,来了!”底下的人们,开始往上抬头,看那骁台东侧的石梯。

    便见从那东侧的尧凰阶里,依次走出了五个年轻的少年来。

    那五人上了骁台,依次站在那吉长老身边。

    那吉长老大喊一声:“过尧凰阶,成天之凰,流马之星,飞升不坠。”

    随即,他将那红色卷轴往后一扔,走到他左手边第一人的身边,举起了那人的手。

    那底下的弟子,自见到那五人出来,就喊得更加卖力,犹如水开了一般,沸腾至极。

    此时,他们听那吉长老念出了那荒谷的宣布之密令,当即都住了口,等那吉长老,宣布那五人的职位名称。

    “梅简——东凰阁初级护法!”那吉长老见底下的弟子都安静了,这才大声喊出了他所拉着的那人的职位。

    底下的弟子瞬间炸裂,大声欢呼道:“梅简!梅简!”

    “柳岳红——东凰阁初级护法!”吉长老举起那第二个女子的手,大声喊道。

    又是一阵欢呼,叫柳岳红的呼声比那梅简还高,可这两者的呼声,瞬间就被叫“宋寻”的浪潮淹没了。

    那吉长老听这呼声太过激烈,人虽站在白衣男子的身边,却迟迟不举他的手,就那么看着下面的弟子。

    下面激动过头的弟子立马反应过来,当即闭嘴不喊,紧张兮兮地看着吉长老和那白衣男子,吉长老这才满意地一下举起那白衣男子的手,大声道:“宋寻——东凰阁中级护法!”

    宋寻的支持者一听宋寻是中级护法,当即跳了起来,鼓掌笑道:“宋寻果然是最厉害的!”

    那吉长老笑嘻嘻地看着宋寻,对他道了声“加油”,便走向第四个人,举起他的手道:“玉白艾——东凰阁高级护法!”

    玉白艾——东凰阁高级护法。

    按理说,这高级护法应该得到比中级护法更多的呼声。

    但一听到玉白艾是高级护法,下面非但没有欢呼声,反而是一边倒的嫌弃的啧啧声,而玉白艾身后的宾客,也并未发出诸如“梅家就是人才多”、“宋家终于出了一个天才”的感慨。

    气氛到了一个低谷。

    玉白艾自上台起,就一直低着头。

    此刻,他更是卑到恨不得立刻找个洞钻进去躲起来,头便得更低了。

    吉长老见他难受,也没说些什么,放下他的手,走到最后一个女孩身边,举起她的手,对下面宣布道:“辰姝儿——东凰阁初级护法!”

    于是,底下雷鸣般的掌声,又一下响了起来。

    只见辰姝儿害羞地笑了笑,对大家做了个屈膝礼。

    她这一谢,下面那些男弟子更是激动了,又跳又叫,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更有甚者,几乎要冲到那骁台上去了。

    吉长老见弟子过于热烈,让那五人从左侧的飞马阶下去之后,展开双手挥了挥,大声斥道:“都别喊了!”等那些弟子乖乖闭嘴,站好之后,他才慢悠悠地道:“这五位弟子,经过一年的扶仙塔淬炼,现在已经成了谷内护法,虽然有人是初级,有人是高级,但他五人之间的差距并不算大,怎么也都是护法了。但是——”

    吉长老话锋一转,他指着那下面身穿粉、蓝两色比赛服的弟子说道:“你们这些获得觞花节比赛资格的小孩儿们,一定要意识到你们和对手的差距,一定要意识到这差距是终身的!”

    “这擂台赛只会挑选出一百名弟子来,而那下一轮的选拔赛,只有二十五人能够胜出!十天的团队赛之后,二十五人里只会剩下十个人!但那剩下来的十个人,也要综合各轮比赛的成绩,排名前五才有资格进入扶仙塔!”

    “所以,直到最后,你们都不要掉以轻心!”

    “在这为期一个月的比赛之中,你们一定要倾尽全力,努力打败你的对手,努力的向上奋进,努力的每一轮比赛都尽善尽美!”

    “只有这样的人,才是我们需要的!而那被淘汰的人,就安心地过你们应该过的日子吧!”

    “如果你们觉得你们不应该被淘汰,那么就在比赛中挑战极限,突破自我,一轮一轮的走到最后,向我们证实你们的实力不一般!”顿了顿,吉长老大声喊道:“现在——比赛开始!”

    吉长老话音一落,便听激昂的鼓声响了起来。

    随即便见粉、蓝之色的弟子跳上了各自的对战擂台。

    他们一上擂台,便都像打了鸡血一般,各个开始奋战起来:

    有两对选手,都是身穿蓝衣的男弟子,他们冲上去便扭打在一起,胶着得在那地上打滚。

    一个粉衣女弟子快被蓝衣男弟子推下擂台,却见到转瞬又弹了回来,抓着对手的头发,就是一个背摔。

    还有一对选手,一粉一蓝,在那台上你来我往,快如闪电,只见着粉蓝融为一体,到了辨不出谁赢谁负的状态。

    但也有两个粉衣女弟子都很谨慎,各自待在安全的区域,保持防守状态,不肯主动出击,唯恐失掉机会。

    正如吉长老所说,谷内的弟子与弟子之间是有差距的,并且这差距是终身的,只有进入扶仙塔,才有选择高级仙法的机会,只有成为护法,才有一步一步上升的机会!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子,那么除非侥幸得到高人相助,否则光芒和荣耀就永远属于别人!

    能进得谷来修炼的弟子,都是高于同族孩童的优秀者,他们自小就被灌输了要出人头地的思想,自然不肯白白放弃这唯一一次的机会。

    故而,台上的选手倾尽性命,也要干掉对手,为自己赢得进入下一轮比赛的资格。

    那擂台下面的弟子,有的是参加过这觞花节的,有的是还年幼看看的,但都无疑被台上的热血少年感染了,在那台边大声欢呼着、呐喊着、愤怒着。

    而另一边的观看席上,那些外来的宾客,就都坐在那台上,吃着东西,看着下面的一场场混战。

    对他们来说,荒谷每年的觞花节擂台赛只是小打小闹而已,他们见够了搏斗,见够了血腥,对这擂台赛已毫无兴趣。

    况且,荒谷也就邀他们进谷看看这觞花节典礼而已,真正的重头戏他们是无缘见到的。

    只要这擂台赛结束,今晚吃过晚宴之后,明日一早他们便要被送出谷。

    他们之所以大老远跑到荒谷来,不过是因为荒谷在母州势力榜上排名第三,故而即便是来走个过场,认识认识新护法,他们也是十分乐意的。

    只是今年这觞花节典礼,众宾客都有一种自己来对了的喜悦感。

    因为席上有了新的变化。

    接待他们的并不是谷主魏盛,而是代理谷主夏亦柯。

    据荒谷说是因为魏盛正处于闭关期,暂时还不能出关,所以由夏亦柯暂时代理谷内重大事务。

    但这十一个门派的掌门人,显然是不相信的,各个都在心里揣测到底这荒谷出了什么事。

    只是他们见夏亦柯、春柳等都神色自然,便也勉强接受了这一说辞。

    其实,若不是今天宾客席上多了个异人,他们才不会如此轻易就闭口不提魏盛之事,以那雪门主、田掌门的个性,是一定要将魏盛在何处修炼、几时开始闭关、闭关遇到何事都问出来才肯罢休的。

    那雪门主一身骚气,装着红色露胸薄裙,身子斜倾,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拿着个酒杯,翘起一根兰花指,看着角落里的列寇笑了笑,又抬眼看了看主位上坐着的夏亦柯,出声呵呵笑了几下。

    然后,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又是惊讶,又是骄傲的,娇滴滴地说道:“呵呵呵,夏执事,那位上坐得可是水宫主?怎么我觉得他今年变了个相貌,倒与去年不同了呢?难不成我这酒喝得多了,看花了眼?”说着,雪门主装着头晕,软塌塌地倒在了半边桌上。

    雪门主正对面坐着的朴掌门是个正人君子,一直不待见雪门主这种风骚娘们,但是此刻他却一点都不讨厌雪门主,反而在心里感激雪门主说了他想说的话。

    其实,在场的人,都想问问夏亦柯那列寇是怎么回事。

    但是,碍于面子,他们都没有开口。

    有雪门主这么个傻乎乎的女人开口问了,其余几个掌门也就不怕惹怒夏亦柯了,也都借势说道:“诶,雪门主倒说得对,那人确是不像水宫主。”

    夏亦柯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与那列寇对视一眼,“诸位,那里坐的确实不是水宫主,而是中殿的列左使。中殿与我荒谷也算是好朋友,故而我今年在准备觞花节典礼时,特意邀他来参加这觞花节典礼,请他瞧瞧我们这荒谷,也与各位见见。”

    “噢?是中殿的列左使?那可奇了怪了,那水宫主此前可也是你们荒谷的谷主,怎么倒让这么个列左使坐了他的位置了?难不成荒谷与那嬴汝宫决裂了不成?”那雪门主闻言,又歪来歪去晃了半天,最后才直起头来,看着夏亦柯问道。

    “哈哈,雪门主说笑了。水宫主经常迟到,大家都是知道的。他的位置,我还给他留着,列左使坐的,可不是水宫主的位置。”夏亦柯露出笑容,不慌不忙地说道。

    “哦?”那雪门主着那尴尬笑着的列寇,刻意装出醉酒的样子,“哈哈哈,是我想太多了。不过,夏执事,刚才这列左使没来的时候,我还真以为今年那神龙道的人,也要来呢。”

    “哈哈,五十年前发生的事,如今还历历在目,你说那神龙道那么好的一个医药门派,给你们荒谷输送了不少人才,你们怎么就和那申掌门一言不和,说断交就断交了呢?”

    神龙道,青长老提升医术的修仙门派。

    母州之上,医术排名第一的修仙门派。

    曾经荒谷的挚友,如今荒谷的敌人。

    自从神龙道与荒谷决裂,荒谷之内,再无人敢说和那神龙道有关的事。

    但今天,那雪门主,却又如此不合时宜地,旧事重提。

    夏亦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而那其他宾客,也都一时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