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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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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样理解就大错特错了。”温老用坚定地语气解释道:“我的理念才是最为主动最为彻底的解决方式。我要借助这次契机,唤醒人们内心里的慈悲和宽容,等到真正面临绝境时,人们会怀揣着一颗仁慈的心,去化解眼前的这份苦难。所有坚信上苍意志的人,要随时具备自我牺牲的觉悟。摒弃心中的自私与欲望,这样才能洗净罪孽得到上苍的宽恕,在一切结束后获得永生。”

    “荒谬!这种完全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根本不堪一击。看来你还不知道你的理念公之于世之后发生了什么。

    你唤起的那些试图出头控制局面的,所谓上苍意志追随者们,面对毫无觉悟甚至诋毁上苍意志的民众,他们正借用造物主惩戒之名大肆屠杀无辜民众,以致血流成河,最终被中纪元政府强行武力镇压。

    这些利欲熏心和异想天开的极端份子。自由国度绝不允许让他们踏入永恒纪元半步。清除是现在唯一的办法!”孝重指着周围聚集的上百活人坟场的关押者们说道。

    听完孝重的话,活人坟场的关押者们已群情激愤。如果不是惧怕他那未知的能力,巴不得立刻冲上去将他活埋了,慢慢欣赏着他在沙坑中挣扎求饶的快感,来发泄被他戳中要害后,自己不敢面对的那份耻辱所带来的愤怒。

    “满嘴谎言!前100位的自由猎手,不都具备自由公民身份吗,那群唯利是图的人也配称为才华横溢且品行俱佳?”

    孝重再次大笑了起来,“我请问,你们当中有谁见过前100位的自由猎手?”

    “你是说…”活人坟场的关押者们先是一愣,随后有人在人群中小声的揣测道:“你是说…自有猎手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关押者们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曾经拼命争夺、差点为之丢掉性命的自由猎手称号,在自由国度眼中只不过是一个随口说说的幌子,充其量不过只是一群为命是从的走狗。

    “执着什么就会被什么所惑,这句话现在送给你们,挺适合的。”孝重淡淡的说道。

    “你又凭什么进入自由国度,难道你自认为高人一等吗?”。人群中有人愤愤不平的喊道。此话一出,引来一片共鸣声。

    “各位太高估我了,像我这种满手鲜血的刽子手,根本没资格进入自由国度,更没资格存活在永恒纪元。等我的使命执行完毕后,我便会自我了断。”

    孝重说完后,现场一片沉默,仿佛时间凝固了一般。这群活人坟场的关押者心中居然产生了一丝敬意,但多年才积攒起的自尊又让这种情感转瞬即逝,甚至都没来得及浮现在脸上。

    “说的够多的了,我今天来其实只有一个目的:清理门户。一不小心居然聊了这么多不该聊的,你们也听了这么多不该听的。现在是时候把这些都清空了。”孝重从口袋中掏出一副耳机,随后又举起双手,用手指比作手枪状对准众人。

    “在地狱等着我吧,过不了多久我就会下去陪你们的,我们的仇恨到时候再慢慢清算。”

    耳机中响起舒缓悠扬的音乐。一大片凭空出现的子弹,随着孝重手指瞄准的方位,急速射向周围上百活人坟场的关押者。孝重在飞溅的血雾与惨叫之中翩翩起舞,片刻间数百活生生的关押者变成了一地的尸体。活人坟场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坟场。

    “音乐,是唯一能让人从残酷的现实世界中抽离出来的奇妙的东西,如果没有它们,我想我早撑不下去了。”孝重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转身对姜明一行人说道。

    “为什么不连我一块杀了,不是你的风格啊。”温老冷冷的问。

    “虽然是为了整个人类未来的延续,但弑父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我还是做不到。”孝重没有转身看温老,而是径直朝姜明一行人走去。

    “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来这吗?”。孝重突然问了姜明等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们不是被你们自由国度通缉,才被迫逃到这的吗,为何要明知故问?平秋反问道。

    “我的意思是,其实你们有很多地方可以逃,为何偏偏是这?又为何会是你们几个而不是别人?”孝重似乎话中有话,平秋没有再答下去,只是看着孝重那双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你们的相遇不是偶然,温老将自己的被驱逐地选在精神病院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知道,他所需要的人,都在那!”

    孝重依次从众人面前走过。

    “你,冷峻。温老的宣传工具。你,南天翔。温老的杀戮兵器。只是还没派上用场就被意外出现的平秋给取代了。你手里盗取的那份科技暴徒手稿上所记载的东西,足以悄无声息的控制整个南亚。

    还有已经自杀的泰迪熊,温老本打算将她作为人质,再利用他父亲的力量帮自己东山再起。岂料被她父亲识破,忍痛将泰迪熊送上了绝路,来保全整个家族。为此泰迪熊的家人为她默哀了足足一个月。

    平秋,其实你的意外出现也不算是意外。温老在被驱逐前,你和你丈夫也是他选中的,他为了利用你们两夫妇那特殊的能力,来给予那些反对他的人施加天罚,名正言顺的借上苍之名来增加自己的威信,也正因如此才有了现在如此落魄的你。”

    平秋这才意识到,当初在天台讲述自己的经历时,温老的态度为何会是如此冷淡了,原来他早就知道一切。

    “所以,你们觉得都是巧合的事情,其实不过是温老预谋中的一小块组成部分。我们都是他棋局里用完就扔的弃子,包括我母亲在内。”孝重说到这有些哽咽,但多年的杀戮经历让他很快又恢复了冷血的状态。

    “你们这些人里面只有姜明是个真正的意外。我把真相告诉你们,并不是因为同情,而是想让你们也帮我做一件事。”

    孝重走到平秋面前,将她的手指卷成手枪的形状。

    “我把这神奇的武器借给你,能帮我们一起了断那个痛苦的过去吗?”。

    平秋举起卷成枪型的手指,看着远处一脸傲气的温老,又回头看了看朝自己微微点头的冷峻和南天翔。平秋起初那颗犹豫的心终于变得坚定,缓缓转身朝温老走去。

    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温老,面对向自己逼近的平秋,仍然不露惧色。

    “你不会现在就想将我军吧,我的棋可还没下完。”温老刚说完,一名幸存的活人坟场关押者,抱着熟睡中的狼孩从屋内走了出来,狼孩脖子上架着一把明晃晃的军刀。

    “你这个懦夫,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孩子的命来威胁我,你难道不觉得羞耻吗?”。平秋怒骂道。

    “羞耻?失败才是最大的羞耻。除此之外,都只是通往成功之路的手段而已,手段只有好坏,不分善恶。我这是顺应上苍意志,造物主会原谅我的。”

    温老躲在人质身后,窥视着四周,大声朝孝重喊道:“我知道他们在附近,让狙击手从电磁光墙里滚出来。”

    众人此时才发现,活人坟场周围似乎有许多让空间变得扭曲的透明悬浮物,在背景单调的沙漠中,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因为它跟炽热上升的气浪所造成的扭曲极其相似。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这样你只会变得更加厌恶这个世界。你和你那过时的理念已经被这个时代所淘汰,即便你人能逃走,你的心也无法融入到你所鄙视的任何一个制度之下。依你争强好胜的性格,归隐这种现阶段最好的选择,你是不会去考虑的。”孝重苦苦劝说道。

    “我没输,只是人们还没有完全觉醒,当未来尽头逐渐向他们逼近,感受到死亡就近在咫尺时,他们会把我的理念奉为天启。为了人类的未来,我不能死!”温老挟持狼孩,朝平秋身后,那道离自己最近的电磁光墙走去。

    “救救他,我知道你不会因为一个狼孩而放走温老,我也知道放走他会有更多像狼孩那样无辜的孩子出现在这个世上。可我就是无法亲眼看着我亲手养大的孩子从我面前消失。我这不是在恳求你,我是在以我未来自由国度公民的身份要求你,违背永恒纪元信念的事,我想你是不会做的。”平秋收起泪水,严肃的看着孝重。

    “出来吧。”

    孝重沉思了一会,随后对一旁的空地喊道。

    活人坟场的空地上,七个不同位置的透明电磁光墙内,走出七名全副武装的狙击手。离的最近的一道电磁光墙就在平秋身后。

    原来这就是电磁光墙,冷峻和南天翔脸上都带有一种膜拜的神情。就连曾经接触过电磁光墙的姜明也仍然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七名狙击手按照温老的要求,将枪放在地上,双手抱头眼睁睁地看着温老走向电磁光墙的入口。

    经过平秋身边时,温老手移向腰间,得意的朝平秋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蔑视。

    “你已经忤逆了我这个父亲,我不能再让你忤逆上苍!”走到电磁光墙入口前,温老恶狠狠说道,并一把抓起狼孩丢向孝重,孝重俯身去接住狼孩的同时,温老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对准孝重,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在开枪的那一瞬间,平秋一把将怀抱狼孩的孝重推开,子弹射穿了平秋的胸膛,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就在温老准备转身钻进电磁光墙逃走时,孝重捡起地上的狙击枪,在没有时间瞄准,一只手还抱着狼孩的状态下,仅凭感觉开枪射向了温老。

    子弹穿透了活人坟场关押者的心脏,随后飞向温老,最终命中温老的咽喉,溅起一片血雾。温老满是鲜血的手,按住无法呼吸的脖子挣扎了两秒后,无力的跌进了电磁光墙内,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撑住啊,你不会有事的。”姜明跑上前扶起奄奄一息的平秋。众人都围了过来,俯下身关切地看着平秋。就连一直很高冷的云暮和梅子也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平秋转头看了看安然无恙的狼孩,脸上浮现出一丝欣慰。平秋艰难的调整着呼吸,吃力地说出了一句话,“各位,能单独让我跟姜明说几句话吗?”。

    姜明一愣,心里在想莫非让我帮她照顾狼孩?难道是因为我跟她提过自己孩子夭折的事,所以想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一下做父亲的责任?

    众人散开后,云暮看着姜明。

    “在我死之前,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平秋虚弱的说道。

    姜明看着脸色苍白的平秋,允诺的点了点头。

    平秋努力硬撑着,尽量让自己说话清晰有力,一字一句地问道。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