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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天生的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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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林红颜稍感安心,推测陈佑不会有什么危险,那大孩子该也就是想整整他而已。

    却还是不放心的望着巷道一直等候。

    小陈佑的确没受什么伤害,只是被那王老大带出城老远后,说让他在林子里砍木头,自个有事先走,晚点回来接他一块儿回城。

    当然,到天黑的时候,王老大仍旧不见影儿。

    五岁多点的陈佑,哪能砍木头?胳膊儿还没工具柄长来着,工具都能把他压的喘不过气儿来。他不过是修炼古内功天份奇高,劲儿比寻常孩子大些。

    等到天黑,他估摸王老大是有事耽搁回不来。没人来往的林子里,又有些寂静萧条的压抑。

    小陈佑琢磨了番,就把工具就地埋藏,留下不明显的记号,回忆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工具是王老大‘好心’借他的,不能扔,但这么一路带回城,又太傻。

    这一路走,他才知道出城有多远。头发衣裳都早被汗水浸透,小脚细腿儿疼起来,还有些浮肿。

    阴森森的林子里,还让他担心会不会蹦出来野兽。黑又看不清的路,一有风刮过的时候,片片的树叶儿沙沙的响动,偶尔夹杂几声猫头鹰难听的叫唤,他就莫名的害怕起来。

    撒腿拼命的往前跑着,没一会,跑不动了,还是只能忍着害怕一步步的走。

    陈佑进城的时候,头发湿的,嘴唇干裂,失水过多紧绷的皮肤,衣裳散发着汗水臭气。

    向来洁癖的林红颜一把将他抱怀里用大衣紧紧裹住,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但她什么也没说,这实在不算什么,只是因为她是母亲才心疼如此。

    慈母多败儿。

    虽然她能感觉到小陈佑停下来后,腿就在不自禁的打颤。

    “妈,你身子骨差,怎么还出来呢。今儿王老大可能有事儿耽搁没能来接,路有些远,走回来的就慢。我没事儿。”

    林红颜听着,轻轻应了声。悄悄抹了眼泪,说:“累坏了吧陈佑?妈抱你回去。”

    小陈佑就摇头。

    “就一点儿路,哪用抱。现在我小,要是大点儿,该我背妈回去才是!”

    林红颜就不说了,牵着陈佑的小手,往回走。强忍着情绪,往常般问他今儿情况。又若无其事的取出颗丸子,喂他吃。

    像她那类人,过去时候,除与常人相处外,一直都吃这种能量丸维持身体所需,消化吸收极为迅速,更能有效平衡各种不同体质所需的元素。

    携带又容易,数量多也不占多少地儿。这时心疼陈佑,也就顾不得怕他多问,取了出来。

    陈佑听话的吃了,却没有问是什么东西,只是说着今儿王老大教他怎么砍木头,附近景区一直兴手工烧烤烹制,木炭价钱好又容易脱手之类的事儿。

    末了还不解说,那些人怎么回事。

    他们都恨不得能有自动制作食物的机器,怎么生活里有这机器的人出来玩儿反而欢喜麻烦的动手烧烤呢?

    林红颜这会压根没有心思搭这话,就想快点儿回去了,替他洗洗身子,看看他脚和腿成什么样儿了。

    差点就想敷衍说那些人是吃饱了撑的。

    临末一想,觉得不对,仍旧认真告诉他说:

    “他们是追寻平日体验不到的另一种生活。机器做的食物味儿永远一个样,吃多就觉得腻味了。”

    陈佑不明白,只是记住了这话。

    “妈妈,可是那些人多是红国的。那里机器做的食物都随便吃,不是有很多味儿么?怎么饱肚子的事儿也能腻味呢?”

    “陈佑,你想啊,如果每天都不用考虑饱肚子的问题时,该考虑什么呢?”

    陈佑想了想,真还不知道,如果不考虑饱肚子了,该考虑什么?

    “你这会想不明白,这就是为什么饱肚子的事儿也能腻味的原因。追寻平日体验不到的生活,就是有些人考虑的事儿。”

    陈佑这就有点儿明白了。末了又替自己苦恼起来。

    “妈妈,那要是将来我不用考虑饱肚子了,该考虑什么?”

    “做当时能做和认为该做的事儿。妈自己认为,生命的价值不在于追寻体验,在于勤奋努力的做了多少事情,不管能做的事儿是什么,是你力所能及的,那就是最伟大的。”

    陈佑也记下了,并不能深切体会到其中意思,他此刻想的很简单。

    “妈妈,那我明儿开始就少闲呆点,多些工夫拾荒赚钱。是这样吧?”

    林红颜忍不住笑了,点头道:“是这样。那就是你现在最伟大的工作。”

    陈佑听了很高兴,觉得领会到母亲讲的道理。

    末了想起来道:

    “妈妈,小丫她们几个,一块儿到城区拾荒时,有时候别人笑着说我们一群捡破烂的乞丐儿,她们就低下头拽我走,问他们,都说拾荒是丢人活儿。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拾荒也是个历史悠久,很需要技术,还很有文化底蕴的活儿。那些笑话你们的人呀,只是不理解这工作而已。

    陈佑,你得记住,任何人都有为自己骄傲自豪的理由,但都没有对别人高傲的理由。越是优秀接近完美的人,越不会姿态高傲。”

    “妈,什么叫高傲?跟骄傲又有什么不同?”

    ……

    这天晚上,陈佑睡着过去的时候,作了个奇怪的梦。

    先是梦见那个晚上让他有些害怕的寂静森林,然后,梦里的他抬头看起月亮。

    浓厚的黑云越聚越多,很快将天空遮挡的不见月光。还开始刮起大风,呼呼的吹动林木作响,没一会儿,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的打落下来。

    把他淋的湿透,他还清晰感觉到,全身冷冰冰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想着躲雨,仍旧仰着脸,看天。

    他一直在看,不知道想看到什么。看了很久,很久。

    天空的黑云中,忽然坠落一团光亮,速度飞快的朝地上掉。他看不清光亮里头是什么,但却拼命的发足奔跑,往那光亮大概落地的位置。

    他跑的飞快,风一样。光亮坠落的更快,他没跑到的时候,那团光已经落进林地。

    他的头发不知怎的,变长了,被雨水湿透,凌乱的搭落。

    他走近光团,在凹陷下去的坑里,看见一个背负六对羽翼,和那没有衣物遮挡的身体。

    陈佑第一次看见女人裸体,他还没到存在yu望的年纪,却觉得很好看,很美丽。

    女人赤裸着双足站在坑里,一对硕大的羽翼缓缓将身体包裹住,连带大半张脸,只能让人看见,清澈美丽的大眼睛,和洁白无暇的额头,瀑布似的长发。

    陈佑很后悔,刚才为什么不看看她的模样呢?他这么想着的时候,眼睛又移到坑里女人半截裸露在羽翼外的纤细小腿。

    ‘真好看……’

    “你是谁?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为什么有翅膀?……”陈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女人看着他的眼睛里,开始变得哀伤。

    然后说话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声音十分轻柔。

    “我背负人间的期望,和使命。带着审判和毁灭的末日之翼,堕入这片地狱。

    将你们带入没有未来和希望的末途,我会杀死你,必须!你为什么还站在那里?为什么不走过来,用你手里的剑,先杀死我!”

    陈佑想说,我手里哪里有剑时,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手里真多出来两柄暗银色的激光剑。

    然后他开始走近坑里的有着羽翼的女人,朝她举起手里的剑,他的脑子忽然变得空白一片,机械似的,看着面前那对美丽而哀伤的眼睛,迅速刺出手里的剑,穿透白色羽翼,透过她的身体。

    竟然有鲜血飞溅出来,仿佛洒的满天都是,渐染了他一身。

    女人的眼睛缓缓失去颜色的时候,他忽然惊恐而难受的发出嚎叫……

    然后,从梦里惊醒过来。

    他仍旧在黑暗的卧室里,床榻仍旧清爽舒服,不断流溢的冷汗,被装置迅速吸收。

    陈佑睁大了眼睛,带着梦里的余惊,直到再度疲倦之极的沉睡过去。

    快中午的时分,陈佑还是出门了。林红颜硬着心肠没有阻拦,尽管他知道孩子的腿走路时有多痛苦。

    但她更知道,人类肉身的锻造方式,就是在受伤中进化,就像挨打多的人,抗打击能力会比寻常人强一样道理。

    小陈佑背着个大袋子,一路穿过贫民区巷道,跟路上认识的一一招呼问好。渐渐不再想那个奇怪的梦,以及那匆匆一眼看着的美丽裸体。

    没一会,碰上昨儿带他出去的王老大,正跟一伙年纪大许多的孩子闲呆着瞎聊。

    见着他,就问:“陈佑,你昨儿怎么回来的?夜里时候过去找你没见着。”

    “走回来的啊。腿都肿了,你借我的工具我给藏林子里呢,明儿腿舒坦些给你带回来。不急用吧?”

    “那么远的路你走回来的?”

    “估摸你有事儿耽搁,怕我妈急,就没等了。也不知道得走那么久。”

    王老大就闷声不说话了,他原本也就想把陈佑扔那吓唬几个小时,晚点再接他的。

    没想到快亮时过去,陈佑已经不见了。当时可把他吓坏了,毕竟没那歹毒的害死人心思,回来后听说他到家才安心些。

    这会见着小陈佑,听他这么一说,目的倒是达到了,但想到那么远的路,这点大孩子自个走回来,又觉得事儿做的太过份。

    想了想,朝陈佑说:“晚点回来时捎斤米带回去,昨儿一耽搁把你扔那没及时接,算跟你赔不是。”

    “那不行。工具都还给拉那呢,再说昨儿王大哥费心思教我赚钱本事,都还没感谢呢。”

    王老大听着心里更觉得有些对不起他,觉得死了的老爹那事想想也不是陈佑他妈害的,这么整他头上,本来就不太对。

    坚持道:“哪那么多罗唆话,咱一个地方的,这点事儿还值得谢啊?别说了,回来时记得来拿。这会快忙活去吧。”

    陈佑答应了句,拐个弯,进了条金属屋壁上划痕满满,不知多少年没人维护过的破巷子里。

    朝二楼喊了声:“名,吃完饭了吗?”

    就见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扒着窗边探出颗脑袋,应着说就等你呢,早上怎么没来?

    等这男孩下来了,两人一块边说边往外走。

    这男孩名字叫独孤名,十分罕见的姓氏,陈佑听她母亲说,这姓氏若干年前在橙国曾经辉煌过,后来政治上出现大变故,险些灭绝了。

    独孤名的身世,比起陈佑来说,还得可怜点。年纪比陈佑只小三个月,父母亲本来活好好的,一个月前感染病毒,没两天,都去世了。

    为这事儿,他老对陈佑说,多亏一块儿练了厉害的古内功,要不他也活不成。陈佑就觉得跟这没关系,他这才练没三个月,哪有这样效果?

    独孤名是贫民区里头,跟陈佑关系最好的朋友。他父母去世后,原本想跟着林红颜的。

    陈佑觉得母亲生活习性上讲究多,二来那些什么高科技的东西一直不许旁人知道,就说过些日子打算出来住,才没来。

    两孩子一路走出贫民区街巷,又招呼了年岁差不多的两个女孩和三个男孩。

    一伙孩子浩浩荡荡的往城区人多地方赶。

    先到了一座高耸的电子元件商业楼后头,那地方是废弃品储存处。每天都有些报废的能量结晶被扔出来,可说是拾荒收获最赚钱的买卖。

    在城区里头拾荒,各自都有主要负责的领域,像这种地方,年纪太大的来,往往会遭到驱赶,但对他们这些孩子不一样,里头的人大概是可怜同情的缘故,都不说什么。

    但往往,也不止他们一伙孩子。

    今儿就跟往常一样,来好几伙。属于城里别处贫民街区的,彼此一般没多少话说。

    等不多久,垃圾储放库里传出声响,路路续续的好几回。孩子们一窝蜂的打开箱盖,全挤着钻进去。盖子从外头,又合上了。

    垃圾库里黑蒙蒙的没有光亮,一伙孩子在齐腰高的废弃品堆里摸索搜寻。

    熟练的他们,对于各式各样的报废能量结晶,一摸就知道模样,几乎没有偏差错漏。

    黑暗里头没多久功夫,就路路续续的有孩子骂咧起来。又一会,听到独孤名叫骂的声音了。

    “去你妈的!放手,这块是我先摸到的!”

    接着又听个孩子愤怒叫嚷道:“你打人!王八蛋,你抢我东西还打人?明明是我先摸手里的……”

    然后就只听见那孩子叫骂,也没旁人附和,独孤名也不接话了。陈佑知道他这会没功夫理,肯定夺着东西又自顾埋头找别的。

    果然,一群孩子忙活个多小时后,已经摸不着什么时,开始有孩子骂咧着出去了。

    渐渐的越来越多,到陈佑和独孤名在黑暗里招呼一伙子人走时,剩下的几个孩子,只是因为运气不太好,收获实在不成不甘心的想再找找。

    一出垃圾库的门,就看一伙孩子在外头留着没走呢。

    一看他们出来,个头较大的孩子就嚷嚷道:“刚才抢他东西的是不是你们?”

    陈佑哪那么傻答应说是,反正自伙的人都出来了,独孤名不说话他们听不出声音,至于没出来那几个回头会不会背黑锅,那就真顾不得了。

    “不是,我们一伙刚才可没说过话。收成都不好,刚才全埋头忙呢。”

    那孩子听了,就让陈佑几个男孩都说句话让他们听着认认。

    陈佑心想,怪了,今儿这家伙聪明了?上回的事儿就这样蒙混过去的。

    答应了声,转身就叫大伙说话。又背着那行人冲独孤名使眼色。

    后者会意,到他说话时,就刻意变了点声音。没想到跟他发生争执的孩子对声音感觉特敏锐,就这样还一口断定是独孤名没错。

    带头的孩子当即被激怒,感觉受到愚弄似的发作,丢开始作俑者独孤名不管,挥拳就朝陈佑面门打过去。

    陈佑哪里会被他打着?

    自从修炼内功开始,林红颜就默许他使用意识模拟训练器,其中有着红国高级机械战斗兵模拟真实的训练教程。

    虽然至今没有实战,但他的自体能量评测已经达到五级,战斗训练综合技巧达到了十一级,综合站力评测八级,对付这么个孩子还不是容易事儿?

    但这刹那,陈佑却想到别的。

    如果就这么打起来,一伙几个孩子都得波及进来,对方人多,女孩儿们哪里照顾得过来?

    他和独孤名都没有足够的力量轻易击倒对方。

    其次,这般一闹,对方不服再招出些年纪大的来,牵扯面就更广了,不知得折腾多久,害多少人受伤受影响。

    ‘一不做二不休!’

    这么一想,小陈佑就起了歹念。

    迎着打来的拳头,错身一让,边叫嚷着住手,同时一掌附上内劲,轻飘飘的在那男孩腰际一拍即收。

    快步让开过去,作势阻拦朝独孤名扑去的事件纷争者,架住那孩子的同时,又嚷声都先住手,也在那孩子腰际迅速拍了掌。

    独孤名不知他用意,但还是收手退开去。

    带头的那孩子又打陈佑几拳,都被躲开了,只听他一直说先住手,情绪渐平息些,倒也停下来。盛气凌人的开口道:

    “怎么着?这会知道害怕了?想不挨揍也行,把刚才那夺的结晶还回来,跪下叫声哥赔个不是,这事就结了,往后也不阻你们来这。要不然,今后见你们回揍……”

    那孩子话还没说完呢,内出血加上肾脏脱落移位的痛楚已经传递开了,根本没能忍住,捂着腰就跌倒地上,翻滚缩屈着,杀猪似的哭号惨叫起来。

    陈佑使的是一种不算很高明的技巧,不需让对方感觉到什么,就能将肾脏整个拍落。

    旁人无法将这事情联系到他身上,没有这两个孩子的影响,其它人也不会冲他们发难了。

    陈佑觉得这结果很理智,但看到他们痛苦的表情,恐惧害怕不知为何的眼神时,心却紧紧揪着,无法释怀的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