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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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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妙眉回到邵宅,只见到邵世荣一人坐在客厅。

    孙妙眉换鞋,走到他面前:“裴鸿衍呢?”

    邵世荣指指楼上,“醉了,睡了。”

    孙妙眉看他一脸疲态,就在他身边坐下,拍了拍自己的腿。邵世荣躺倒在孙妙眉的腿上,拖鞋都甩了去,眼睛微微阖着。

    孙妙眉为邵世荣按摩太阳穴。

    邵世荣眼睛渐渐闭上,过了一会,他突然对孙妙眉说:“你刚刚是去哪了?”

    孙妙眉道:“去了一趟公司。裴本怀把主意打到咱们家了。”

    邵世荣轻轻一哼:“他这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孙妙眉说:“他这是干嘛?我们与他又没什么仇。”

    邵世荣道:“他和我是没有仇,但却想让我死啊。”

    这话说得重,又有丝丝怪异。孙妙眉心下存疑,但看邵世荣眉心半蹙,嘴角下撇,正是一个不耐烦的神情。孙妙眉在邵世荣身边,知道“察言观色”四个字怎么写,她就没有问了。

    邵世荣闭着眼,眼前应是黑暗,但头顶的那盏吊灯直直照着他的眼皮,让他勾起了些不舒服的回忆。

    孙妙眉之前联系不到在H城的他,是因为,他邵世荣被裴本怀弄进监狱里了!

    他还记得那地狱般的三天三夜,没有睡眠,没有进食,一盏台灯对着他的眼睛,很近,耳边一直有人问:“你和裴鸿衍什么关系?”“裴鸿衍参与巨额贿赂案的事情你清楚吗?”,过一会又换了问法:“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什么职位?”这几个问题反反复复。其实他们都不在乎答案,只是想折磨邵世荣的心智。

    邵世荣咬牙熬过来,裴鸿衍把他接出来了。

    裴本怀把邵世荣弄进去却没有动裴鸿衍,他剑走偏锋地,目的只有一个:让裴鸿衍众叛亲离。

    邵世荣现在合上眼,眼球都感觉得到那种干涩酸楚,那明晃晃的光在眼前,一下子把邵世荣整个人照透了——这种感觉他后来还有一次,是他在京云酒店1048房间的桌子上,捡起那两张薄薄的相片时。

    两张都是孙妙眉的艳照——第一张孙妙眉躺在车子里,一双属于男性的关节粗大的厚实手掌游走在孙妙眉的身体上;另一张是孙妙眉四肢被涂画上鲜红情.色的痕迹,仰面靠在一张桌子上。

    邵世荣觉得一道刺眼的光,从那天的审讯室穿越而来,击中了这日站在1048的地毯上的他。他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也觉得自己失了大面子。

    他没有告诉孙妙眉自己在审讯室受的苦,他觉得没必要告诉,还是因为他在女人面前过于自大的自尊心,他觉得自己要一直顶天立地,无所不能,呼风唤雨。而邵世荣为自己塑造的这个形象,最渴望获得认可的那个人,就是孙妙眉了。

    邵世荣要孙妙眉永远崇拜他,爱戴他——他很懂得女人,他对女人的吸引力,很大来源于自己的地位和财富。当时在孙妙眉还是个一身土气的穷学生的时候,邵世荣就是用自己的权势和金钱得到了她。

    然而现在,他不再是孙妙眉世界里最强大的人了,裴本怀出现了。孙妙眉将不爱他。

    邵世荣转动了一下眼皮,孙妙眉略带凉意的手指还搭在他的胀热的额头,邵世荣鼻尖隐隐有点香气,是孙妙眉用的护手霜的味道,一种高级的果木幽香。

    邵世荣还记得,他刚遇到孙妙眉的时候,这个小女孩从头到脚地味道都是一种香甜浓郁的玫瑰味,邵世荣问她是用香水了?孙妙眉让他看了她擦的润肤露,几块钱一袋,十几块钱一瓶,开盖就是扑鼻的、馥郁的味道。劈头盖脸,猛烈狂热地缠覆了他的心智。

    邵世荣最后开了口,他叫了她一声:“妙眉。”

    孙妙眉回应:“嗯?”

    邵世荣仍是闭着眼,因为他不想也不敢知道见孙妙眉听到他的话之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他对孙妙眉说:“陈媛媛的事我瞒着你,是因为,我怕你记恨我。”

    孙妙眉“嗯”了一声,心中奇怪:邵世荣怎么突然提起陈媛媛了?当初他并没有把这事放心上的样子。

    邵世荣接着说:“我说让你退娱乐圈的事,也是我胡闹了。”

    孙妙眉道:“你怎么了?净说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邵世荣勾了勾嘴角:“陈芝麻烂谷子?那我问你,你心里是不是还记着这些事呢?”

    孙妙眉扬了一下眉毛,邵世荣说的的确没错,她是还记着呢。孙妙眉是个什么都牢牢记着的人,不光是记仇,还有别人对她的好,她也是记着的。像是邵世荣的恩情,她早决定一辈子好好还完了。

    邵世荣说:“你啊,总是表面上没什么,心里都一条条记着等着报仇呢。”

    孙妙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狠狠地按了一下邵世荣的额头。邵世荣痛得睁开了眼睛,孙妙眉说:“我报仇,我怎么报仇?我可不敢报复你。”

    邵世荣轻笑,伸了手去触碰孙妙眉的发梢,拾起一缕头发帮孙妙眉别到耳后了。他看着孙妙眉,这个施了淡妆,五官都漂漂亮亮的女人,“那你告诉我,汪长青有没有碰你?”

    孙妙眉怔住了,她僵硬地收了放在邵世荣额头上的手:“你什么意思?”

    邵世荣又低低说:“你和裴本怀多久了?”

    孙妙眉是真真正正地呆住了:“邵世荣?”

    邵世荣把眼皮又阖上了,还是因为他不想也不敢看孙妙眉的眼睛,他等了十几秒钟,孙妙眉没有任何回话,邵世荣兀自说:“孙妙眉,我不怪你。”

    孙妙眉张了张嘴:“你说的都是什么胡话?谁给你说了什么?”

    邵世荣揉着自己的鼻根,“妙眉,我就是问问。”

    孙妙眉道:“汪长青没碰我,我和裴本怀没搞上,你的名誉没受损。”

    邵世荣仍在揉自己的鼻根。他不发一言了。

    ——最后汪长青是让他抓回来的,在某个地方被砍掉了一只手,是右手。刀起时他还在苦苦哀求,涕泗满面;刀落时他的脸忽然就扭变了神色,发出了怪异而得意的大笑,然后对邵世荣喊:“邵世荣,怪不得你那么迷孙妙眉,她的味道的确是好啊!”

    邵世荣挥了挥手,汪长青立刻被拖走了,邵世荣回身上了车,车窗摇上,把汪长青一路凄厉低俗的喊叫隔绝在外。

    邵世荣那晚什么也没有问孙妙眉,他回到邵宅,孙妙眉很惊讶地,一面揉着眼睛一面问他怎么从H市回来了,找着睡衣的身体纤细天真,邵世荣低头看着她,把她拥进怀中,说:“我担心你”。

    邵世荣有些后悔了。他坐起来,不再枕着孙妙眉的腿,于是他的脊背对住了孙妙眉,弯腰找着拖鞋,然后将脚伸进拖鞋里,一面站起来一面对孙妙眉说:“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妙眉——我刚刚和裴鸿衍多喝了几杯,头痛得很——我上楼了。”

    他说这话的期间,眼睛都是盯着地板的,孙妙眉也看出来了。

    然而不等孙妙眉反应,邵世荣穿上了鞋,转身就向楼梯走去了。

    他走得极快,很快消失在书房的门口了。

    孙妙眉在楼下客厅,一点一点握住了自己的手掌,攥成了一个拳头。

    第二天,裴本怀走到韶光孙妙眉的办公室前,一推门,写字台后的椅子转过来,却是邵世荣。

    裴本怀也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即微微一笑:“邵先生。”

    邵世荣扬扬下巴:“裴先生,坐。”

    裴本怀顾盼道:“妙眉呢?”

    邵世荣压低了声音:“裴先生对内子的称呼未免太过亲昵。”

    裴本怀找地方坐下了,是张离邵世荣很远的沙发,他坐姿风流适意,邵世荣远远地从写字台后面望他,未免显得气势不足。裴本怀道:“我和妙眉向来亲昵,这样称呼,是很习惯的”

    邵世荣说:“裴先生还是自重点好。”

    裴本怀支了下巴,斜斜一倾,靠在沙发上:“这话邵先生来说,未免太可笑了。”

    邵世荣道:“邵家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平白多一个敌人,裴先生也会太舒坦。裴先生是聪明人,可不要做傻事。”

    裴本怀突然笑了起来:“敌人?”他笑得开怀:“就为了一个孙妙眉,至于?”

    邵世荣冷眼看他。裴本怀低头笑了好一阵才停下,他用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看邵世荣:“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邵先生才是在做傻事吧。”

    邵世荣把桌子上的烟灰缸猛地扔出去了。

    裴本怀没有躲,烟灰缸正好碎在他脚边,他知道邵世荣也不敢伤他。他挪动了一下脚:“邵先生这么不欢迎我?”

    他翩翩地站起来了,顺手拂了拂衣服下摆:“邵先生的待客之道真是冷漠啊,还是孙小姐更热情些。在下先告辞,改日再来拜访了。”

    邵世荣在韶光的办公室喝了冷酒回家。天气闷热,他一路开着车窗,却像是搅动一锅稠粥似的,在凝滞的热流里开路。他真是醉醺醺了,跳下车子,连门也没关,车子就停在了邵宅的大门口堵着路,他旋风似的扫荡进了屋子。

    孙妙眉在健身器材的屋子里跑步,她面对一整面落地大窗,窗外正是邵宅的后花园,一片姹紫嫣红,似火骄阳,她跑到了第五十分钟,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臂,脚下踉跄,向前扑着将欲跌倒,手臂上的力量又一拽,她直接被拉下了跑步机。

    孙妙眉惊吓着喘息着回头看,是神色复杂的邵世荣。

    “你干嘛?”孙妙眉刚责怪了一句,邵世荣狂乱的吻就堵住了她的嘴。孙妙眉刚刚被拽下跑步机的那一下子惊慌还在,心跳得厉害,跑了快一个小时的步,呼吸也没有调整好,邵世荣牢牢地堵着她的嘴,吮吸、吞咽着她的舌头,孙妙眉感觉窒息。

    “你,你——”孙妙眉勉强在间隔中说了几个字,邵世荣吻得更激烈了。孙妙眉于是推搡他的胸膛,捶他的肩膀让他放开自己,邵世荣抱着孙妙眉转着走了几步,一个用力,把孙妙眉推到组合器械上。

    孙妙眉跌坐在器械的座位上,同时磕到了后背和尾椎,痛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她从疼痛里勉强睁了眼看勉强的邵世荣,邵世荣面色阴郁,撑在孙妙眉两边的扶手上,把孙妙眉死死地卡在了一个死角。

    孙妙眉鼻端萦绕的都是浓重的酒气,她看着邵世荣,“邵世荣,你喝酒了?”

    邵世荣没说话,浓长的眉毛皱着,眼睛盯着孙妙眉,像盯一个猎物。邵世荣看了孙妙眉两眼,伸手将孙妙眉的衣服扯开了。

    孙妙眉道:“你发什么疯?”

    邵世荣忽然扬手给了孙妙眉一个巴掌:“闭嘴!”

    孙妙眉不吭了。

    邵世荣将孙妙眉的上衣卷到腋下,裤子扯到膝盖,又用伸进来的脚掌踩到了脚踝的位置,这薄薄的衣料最终被邵世荣的脚尖踢出去了。邵世荣抬起孙妙眉的一条腿,放在了健身器械的扶手上。

    进入的时候,孙妙眉抬手,咬住了自己的胳膊。

    邵世荣从来没有这么粗鲁过。邵世荣自诩风流,是一种体面的、游刃有余的美学。他不需要用暴力来征服女人,因为她们总是心甘情愿地臣服与他。

    显然他现在摒弃了自己一贯的坚持。

    他感到一种无力,一种惶恐,一种野心:孙妙眉将要离他远去,他无法控制孙妙眉,他要重新获得孙妙眉。这样的无力,这样的惶恐,这样的野心。

    于是他非常不客气,非常粗鲁,非常野蛮地占有了孙妙眉,在她身上宣誓了主权。

    干完他就走了,转身就走,衬衫大开着,露出了整片胸膛到小腹的肌肤,上面有几道抓痕,是孙妙眉留下的,邵世荣没有觉得疼,反而更有一种兴奋。他一面拉着裤子拉链,一面走出房门。

    孙妙眉挣扎了一下,从器械上爬下来,却跌坐在地板上。

    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了半个小时,孙妙眉攒足力气起来,摇摇晃晃地钻进了健身室附带的浴室里。

    酩酊大醉的邵世荣反锁了房门,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钟。

    他起来后看到天花板,知道了自己在邵宅中,一摸枕边却是没人,他去洗漱,换了洁净衣服出来,开门的时候,发现门是被自己反锁了的。

    怪不得妙眉没有在这里睡。他这样想着,突然僵住了。

    他昨天下午是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