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娘子,求验尸 > 1、第1章

1、第1章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窗户开着,却没有一丝风,温热濡湿的空气让人感到窒息。

    纪婵被一阵蝉声吵醒了。

    她坐起身,就着些微的晨光把卧室打量了一番:镂雕着精致花纹的架子床,两米开外有张贴着螺钿的八仙桌,太师椅上的瓷画在灰暗的光线中格外惹眼,靠在墙边的条案上还摆着一架她曾学过十年的古琴。

    装修是旧式的,家具也是旧式的。

    纪婵按按额头上方,激烈的痛感再次表明:所有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确实穿越到了一个叫大庆的架空朝代,变成一个同叫纪婵的十七岁姑娘了。

    “你不必寻死觅活,此事虽说是你咎由自取,但到底因我而起,我会负责。”躺在她身边的男人突然开了口。

    负责?

    纪婵转头看向对方。

    男人背对着她,宽肩膀,身材修长,长且直的发散落在昏黄色的褥子上,像团濡湿的海藻一般。

    纪婵记忆里有这个人。

    他叫司岂,二十岁,表字逾静,是原主的大表姐的未婚夫,也是原主记忆中长得最好看的男人,只可惜没有官身,家境也很一般。

    原主与他被人下了催、情药,不慎滚到了一起。

    两人都是受害者,但女人受到的伤害总归更大一些。

    如果司岂愿意负责,对于纪婵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车祸之前还愁嫁呢,这辈子刚开个头就谈婚论嫁了。

    虽说对方不情愿,但也许是个不错的开始?

    纪婵翘翘唇角,又努力压了回去。

    “当然,如果你不同意,那咱们便皆大欢喜了。”司岂起身下地,往隔壁走了过去。

    纪婵道:“我同意。”

    原主声线沙哑,略显磁性,跟她上辈子那把清亮的嗓子完全不同。

    她第一次开口,不免有些听别人说话的意思,不由愣了一下,过了两息后才又说道,“谢谢你。”

    如果司岂实在讨厌原主,再和离也成,到时申请个女户,有原主爹娘的嫁妆支撑着,不愁日子过不下去。

    司岂停住脚步,转过身,目光探究地看了过来。

    纪婵心虚地低下头。

    原主爱慕虚荣,嫌贫爱富,一向看不上借住在国公府的司岂,言语上的冒犯时常发生。

    她刚刚那般礼貌,与原主的性格大相径庭。

    不过,原主遭此大难,性情大变,软弱一些也是正常的吧?

    司岂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收回目光,凉凉地说道:“谢就不必了,不过是一同受难,各自成全罢了。”

    纪婵不再嘴快,穿鞋下地,刚迈一步,就感觉到了来自双腿的恶意,酸、软、疼,光是站着都难以为继。

    她揉揉腿上的肌肉,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几个少儿不宜的动作片画面,惨白的脸一下子变成了大红布。

    司岂的脸也红了,逃也似的进了净房。

    纪婵拖着步子来到梳妆台前。

    光可鉴人的铜镜里映出一张惨白的长褂脸。

    人是美人,三庭五眼标准,眼睛大而有神,只是眉基稍高,眼窝较深,整体感觉凌厉有余,娇美不足。

    若在现代,这样的脸搭配将近一米八的麻杆身材足以让纪婵驰骋各大t台。

    但在古代,她这样的姑娘便显得不够柔婉,而且她的骨盆窄,容易难产,大多会被未来的婆婆嫌弃。

    头上的伤被层叠的棉布包裹着,浸过来的血已经干透了,黑红一片,血腥味和头油味糅杂在一起,极难闻。

    纪婵刚穿过来时,司岂正在疯狂砸门,想让人找个大夫,却不料,偌大的前院竟无一人应他。

    伤口上只有司岂从包袱里找出来的不知放了多久的金疮药,有没有用她不知道,但不卫生是一定的。

    等从这里出去了,她必须把伤口好好清理一下。

    纪婵用手指把乱成一团的自来卷打理顺当,梳了个低马尾,刚用绸带系上,院子外面便响起了杂乱且急促的脚步声。

    司岂推门出来,说道:“来人了。”

    “哦……”纪婵还是第一次正眼瞧他,只觉又帅又酷,便多看了几眼。

    司岂轻蔑地扫她一眼,又道:“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你什么都不要说。”

    说完,他在太师椅上坐下,姿态随意,神态淡然,丝毫不见局促,颇有大将之风。

    “行。”纪婵对司岂又多了一些好感。

    她到底是冒牌货,多说多错,不如先看着。

    院门开了。

    纪婵站起身,透过窗纱向外看:一位身材修长、容貌隽秀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三个仆从,一个是管家,另外两人是原主的贴身丫鬟。

    两个丫头一个喊“姑娘”,另一个喊“表姑娘”,似乎很怕旁人不知原主在司岂的院子睡了一夜。

    纪婵摇摇头,原主自作孽,非但身死,还众叛亲离,着实够惨的。

    她唏嘘着,跟随司岂迎了出去。

    两人到堂屋时,屋门已经打开了,中年人正好迈步进来。

    司岂赶上两步,长揖一礼,恭声道:“晚生见过国公爷。”

    此一笑,谄媚的意味十足。

    纪婵撇了撇嘴,暗道,所谓读书人的气节也不过如此嘛。

    鲁国公瞪着司岂,抬手指向纪婵,厉声问道:“你说,她为何在你这里?”

    司岂再打一躬,脸上多出几分诚惶诚恐,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呈了上去,“禀告国公爷,晚生与纪姑娘发乎情,却未能止乎礼。晚生今日就去找官媒,明日上门提亲,择最近的吉日成亲。”

    啊?

    纪婵吓了一跳。

    这也太窝囊了吧。

    所以,他的办法就是粉饰太平,让一切顺理成章?

    也就是说,不但原主白死了,她还要顶着脑袋上的这个致命伤尽快与之成亲吗?

    岂有此理!

    她怒道:“你胡说,谁跟你发乎情了,分明是……”

    司岂凉凉地看了纪婵一眼,“分明什么?分明是你放荡无耻,夜闯男客客院吗?”

    “你胡说,我当然没……”说到这里,纪婵脑子里灵光一闪,顿住了。

    鲁国公任户部侍郎,有官有爵,位高权重,在朝廷中的关系网更是盘根错节,不管司岂还是她,都没有能力与之叫板,若想好好活下去,装怂,吃下这个暗亏才是正道。

    再说了,原主整天惦记国公爷的嫡长子、嫡次子,人家安排她嫁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年轻举人,已经算厚待了――客观的讲,原主自杀,泰半是她自己想不开。

    她一个从现代穿过来的法医,早已见惯生死,那么真情实感做什么?

    纪婵偃旗息鼓。

    鲁国公拍拍司岂的肩膀,说道:“你是好孩子,好好读书,日后中了进士,陈家亏待不了你。”

    司岂躬身致谢,又把信封往前递了递。

    鲁国公接过去,捏了捏,从里面取出一封信和一只玉佩,阅后又道:“逾静虽说行事孟浪了些,却很有担当嘛,乃是至情至性之人,我家榕榕没有这个福气啊。管家,告诉夫人,把表姑娘的嫁妆理一理,再添一千两银子,找个好日子把亲事办了。”

    管家一拱手,应了个“是”。

    鲁国公这才看向纪婵,说道,“司家书香门第,一向规行矩步。望你成亲后谨言慎行,你还有叔叔弟弟,莫辱没了纪家所剩无几的好名声。”说到这里,他一甩袖子转身向门外去了。

    纪婵心想,有文化的人就是含蓄,不过是让她闭嘴罢了,却旁敲侧击地说了一大堆用不着的。

    她掐了自己一把,又想了想隔着时空的父母和小弟,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司岂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慢慢收了唇角上的谄媚,漠然说道:“你也回吧,五天后便是吉日,你准备准备。”说完,他也走了。

    这脸变得可够快的!

    纪婵哂笑一声,等司岂不见了人影,抹了泪,朝二门去了。

    纪婵一进客院,守在门口的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就给院门上了锁。

    纪婵明白,自己被软禁了。

    她在堂屋坐下,朝婢女书香招了招手。

    书香退后一步,防备地说道:“国公夫人已经把卖身契拿走了,你休想再折腾我!”

    纪婵笑了笑,原主固然可恨,但其所作所为再恶心也是光明正大的,对这位书香也向来信任有加,就算时常责骂,也在底线之上。

    书香和国公夫人联起手来,给一个没爹没娘的姑娘家下春、药,既无忠诚也无道德,着实可恶!

    她打不到国公夫人,需日后徐徐图之,但这背主的丫鬟必须得教训。

    纪婵拿起茶杯重重媪艘幌拢暗共瑁

    书香冷笑一声,“不倒,爱喝不喝。”

    纪婵心中的邪火陡然变盛,抓着茶杯就掷了过去……

    只听“哎呀”一声惨叫,茶杯狠狠砸在书香额头上,落地时又发出一声脆响。

    鲜红的血顺着额头流下来,书香用手一抹,糊了满脸。

    婢女画香白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书香看着手上的血,愣了片刻,随即拔腿向外跑,“杀人啦,杀人啦!”

    不多时,大门洞开,几个婆子一拥而入,将书香画香带了出去。

    院子里空无一人,纪婵反而自在了,痛哭一场,自去净房舀了水,把伤口清理干净,包扎好,上床休息去了。

    一连三天,除一日三餐外,纪婵再没见过一个陈家人。

    第四天,国公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带着一群人来了。

    她们搬走了纪婵从襄县带来的一整套新红榉木打造的家具,又送来了嫁衣、婚书和一千两银票。

    第五天傍晚,纪婵拎着包袱,被几个婆子压着上了司岂带来的喜轿。

    这一整日,原主的姨母和表姐弟依旧不曾露面。

    纪婵像个乞丐一般被人打发了,鸦默雀静地成了司岂律法上的妻子。

    司岂在西城有房,还是座三进大院子。

    喜轿停时,大门口既无迎亲之人,也无鞭炮锣鼓之音,冷情得跟她在国公府的院落一般。

    纪婵的心彻底凉了下来,她想了想,主动摘掉头上的盖头。

    “到了,下来吧。”司岂说道,声音清冷无情。

    轿夫掀开帘子。

    纪婵也不矫情,利索地扭了大腿一下,哭着下轿,迈着小碎步跑进了院门。

    司岂也跟了上去。

    两人在外书房面对面坐下。

    纪婵擦干眼泪,哽咽着说道:“我……”

    “你应该看出来了。”司岂皱着眉头打断她,“我不喜欢你,当时答应娶你,只是不想你无辜送死罢了。”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和离,我给你银子,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第二,不和离,但我不会让你生下我的孩子,我送你去庄子,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纪婵揣度了一下原主的反应,一拍桌子,质问道:“所以你就是吃干抹净不认账了呗?”

    司岂无奈地摇摇头,道:“你要怪,当怪你姨母和大表姐,她们为了与我悔婚,一手促成了这桩祸事,我同样是受害者。如今我请官媒写婚书,亲迎你过门,已然仁至义尽。”

    纪婵暗道:也是,此人再不济,也把章程摆到了明面上,比国公府那一窝阴暗的渣滓有担当多了。

    她用帕子捂住双眼,假假地呜咽两声,说道:“不管和离不和离,你都不要我了,我要是有了孩子怎么办?”

    原主身体不错,小日子向来准时,她算过,五天前正是危险期。

    司岂怔了片刻,鼻尖上飞快地沁出一层细汗。

    他取出手帕擦了擦,说道:“如果不和离,自然一同抚养;如果和离了,孩子的归属你说了算。如果你想抚养,我再给你两万两银子,但你要给我一个保证,保证日后不会以任何借口骚扰我的生活。”

    纪婵停止假哭。

    两万两银子,这可是相当大的手笔了!

    司家不是书香门第吗,居然会如此富有?

    或者,司岂根本就是在吹牛,只为把她打发了?

    这时候,小厮递上来一只木匣,司岂接过来,打开,放在纪婵面前,“这是长安钱庄的银票,一万两,只要你肯和离就是你的了。”

    纪婵捂住脸,垂下头,静默许久,才道:“我同意和离,你写个文书吧,孩子和银钱的事都要写进去。”

    其实,银子她是可以不要的,但孩子的事必须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庆朝颇有唐风,女子改嫁者从不鲜见,便是原主在此,也一样会同意和离。

    毕竟,跟守活寡、憋憋屈屈地看人眼色过活比起来,带着钱财改嫁要潇洒滋润得多。

    只要不傻,这样的账人人会算。

    司岂为了摆脱纪婵,显然认真做过功课了。

    思及此,纪婵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