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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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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在我家楼下,他说,“你还喜欢我吧?”

    本来一开始我以为这是个反问句,现在他说这是个问题,那到底是怎样?我语文不是很好啊……

    这样一晚上很快就过去了,我本来也不是个容易失眠的人,所以在想这些问题的时候不自觉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睡到上午九点我才起床,想到早餐就有些不想起床了,再想到菲菲家的早餐,感叹了句“嫁人真好!”又重新躺倒在床上。然后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周坠辰那张脸来,他……真的会帮我做早餐吗?

    等吃完早餐洗完衣服,我才又重新坐到书房里,面对着电脑,想要继续通关,再怎么说也是他的游戏。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也才到第六关,不过已经算是有进步了。我看了眼屏幕,是游益,这个时间,他打电话找我?

    “喂?”我一边接起电话,一边想着该怎么通关。

    “安易?”

    “嗯,是我。”总算叫对了。

    “其实,阿辰不让我说的。”他的声音没有昨天那么欢快,听到这句话我就直接退出游戏了。

    “怎么了?”

    “我们昨天散了之后他又出去应酬了,喝到胃出血,现在在医院。”

    “医院?哪家医院?”一听到医院我就慌了,心里却又不住的告诉自己要冷静,急是没有用的,可就是冷静不下来。估计那边听到了我的慌张,忙安慰我。

    “没事的,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然后他告诉我医院的地址,我马上收拾东西就出门了。电话那头他的声音还在继续,大意是让我不要慌,到了医院也别问太多。而我满脑子都想着那三个字,胃出血。

    在出租车上我的脑子停不下来,索性就百度了胃出血,看着那高达13%的死亡率,我就更慌了。

    到医院之后我才听到医生说没什么的,胃出血可大可小,他的也就是饮酒过度,再加上慢性胃炎,才突然这么严重的,只要注意饮食,今后也别再这么喝就可以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有好几个人都守在病房外面,游益拉着我简单的说了下那些都是他们公司的人,赵婷婷也在。其中还有个看起来好像只有十七八岁的半大孩子。

    他转过身去跟他们说阿辰没什么大事了,让大家都先回去。然后拉着我进了病房。病房里就他一个人,游益说他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也就没通知。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他,再次见面之后,第一次觉得他需要被照顾。他本来是闭着眼的,大概是听到有人进来了,就睁开了眼,看到是我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惊讶。我看着这样的他,都快哭了。

    “我去看看他们走了没。”说完游益就出去了。

    我就那么看着他,也没想到要坐下什么的,就是觉得在这一刻,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

    我们两人偶尔也会有个人生点小病,无非就是感冒发烧咳嗽一类的,可在那时候,在两人看来,那就是天大的事,并且还相信从书上看来的,说是发烧也能烧死人一类的,总是担心的不行。那时候的他才没有现在这么冷静。

    而现在的我却还是如此,一个简单的胃出血,可大可小的,我偏就要往最坏的方向想去,现在想起在出租车上搜索的那些和想的那些,觉得实在是好笑,看着他躺在那里的那张脸,就更是笑了出来。

    他想直起身,我赶忙去扶他,垫了枕头在他身下。自己就搬了椅子坐在床边。这期间也一直笑。就是觉得好笑,也觉得高兴,他毕竟是没什么大事。

    “笑什么?”他见我笑了好久,终是憋不住问了。

    “你管我笑什么?”

    “游益告诉你的?”

    “老天爷告诉我的,他看你可怜,所以就派我来看看你。”我半是开玩笑的看着他。谁知他也是笑。只是他的笑好像带了些柔和,让人颇有些恍惚,那么温柔的他,总觉得许久未见了。

    “你直看我做什么?我饿了。”

    “啊,我都忘了,来的急,我什么都没买。”我这才想起来,这还真不像看病人。“你想吃什么?”

    “看的出来。”他接了我的前半句,“居然随便套件衣服就出来了。”他笑我说道。“还是听医生的吧,买点清粥就好了。”

    “好。”说完我就出门买粥去了,觉得此时的自己干劲十足,也懒得去管自己穿了什么衣服了。倒是门口的游益见我才刚一会儿就出来很好奇的问我干嘛去,我很欢快的答道“买粥”,然后走廊里的好几个人都转过头来看我,好尴尬……关键是,不知道房间里的他听到了没,要是听到了,那可就糗大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买了清粥回来,然后看他吃完,他倒也没发出什么意见,就只是吃,也不管我。等他吃完了,我才开口,问出我现在最想问的问题。

    “你到底什么应酬啊,都吃过饭了还要出去喝酒?”

    他听到我这个问题愣了下,过了会儿又缓和了,大概是猜到我既然到了游益就会告诉我这些,可我也就仅仅知道这些而已。而他也答得随意,“生意上的事罢了。”

    我见他不愿意告诉我,竟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大家就都沉默着。我待了会儿后他就拿起电脑开始处理文件了,我看他有那么点赶人的意思,也就不好再待下去了。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将养着,别再喝那么多酒了。”

    “嗯。”他头也没抬,就听见一个细微的鼻音从他那里发出。

    我出了病房见游益还在外面,就约他去喝杯咖啡,既然从周坠辰那里问不出来,那就只好从这边下手了。游益倒也答应的爽快,跟值班的护士说了几句就走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他坐下后点了杯拿铁,不等我开口就先出了声,“本来我是想着等他自己想说了再告诉你的,可看现在这样子,是不大可能了。”

    “见你突然这么严肃,我都有点不适应了。”我尽可能放松的笑道。

    “哈哈,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样还真不像我了。可是这事说起来简单,却又实打实的是我们目前面临的最大的困难。”

    “你说出来,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他一直不说,我都有点急了。“如果是钱的问题的话,这几年我还是有点积蓄的,虽然不多,不过能帮上一点是一点啊。”我想着公司能面临的问题无非就是资金,就是钱,就直接说出来了。

    “哈哈,嫂子还真是一点没变啊,阿辰听见了会打死我的,跟谁要钱也不能跟你要啊。”他又开起玩笑了。

    “就像你所能想到的,有资金的问题,不过这不是主要问题,公司成立这么几年,盈利多多少少还是有的。也够我们买房娶媳妇的。”说完他又顿了顿。

    “只是最近,我们刚推出的一个游戏被人告抄袭,阿辰也是因为这个去找了些人。你也知道,生意这种东西,只有在酒桌上才真正谈得拢。他又是个特别拼的人,才会出这个事。”

    嗯,我点点头,顺便也说出我的疑问,“你们真的抄袭了,还是?”

    “你觉得我们会抄袭别人的游戏吗?”

    “不会。”我很肯定的回答,“你们的梦传做的那么好,大家都看得出来的。”

    “是啊,大家都看得出来的,可也正如你所见,偏就有人不相信。”他很无奈的摊摊手。咖啡上来了,他象征性的抿了一口,才又继续说。

    “他们给那些人塞了多少钱我是不知道,而我们公司有没有内鬼我也不清楚,总之是,我们的游戏还没上市之前,就先被别人抄袭了,因此等我们的游戏上市时,就比别人晚了一步,反倒先被别人给反咬一口。”

    “所以,他说这两个月很忙,就是为的这个?”

    “嗯。”

    现在咖啡进到嘴里我竟然也觉得索然无味了。

    “虽然我并不清楚你们两个现在是怎么回事,但是相信我,他心里还有你。”

    我哑然,他怎么就开始说这个了呢?

    “这么多年,我也算是你们俩的见证者了。你看,他生病了,我连他的家人都没通知,反倒是先通知的你。

    “当年我们公司开始的很辛苦,毕竟是两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毛头小伙子,他打工那几年挣的钱也全都投资在这个公司里了。”

    他说完这些,我们两人都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从早上接到游益的电话起,我就一直在担心,等真正见到他,又满脑子都想的是他,直到这一刻,我才算是真正冷静下来了。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的思考了一些东西。

    “说实话,从他转学之后,我就再没听过他的消息了。”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又接着说,“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打工的事,不知道他和你一起做了游戏,也不知道他这些年的生活。

    “来这里之前,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有的可能就只是十年的空白,就像大多数人之间的那样,我只是和他有着不一样的生活轨迹而已。虽然我也会怀疑,这空白会不会真的在我们之间造成鸿沟,可我都已经准备着要做点什么了。

    “现在我反倒觉得有些释然了,我们之间还真是有着鸿沟,不用真的去找,它就存在在那里。

    “这十年来,我只是按部就班的读书、升学,然后毕业、找工作。

    “没有他,这么多年我也过过来了。”说到这里,我觉得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我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游益也很安静,他只是听我说。

    “我不知道你们公司建立的有多艰辛,我也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还有我。时间过去,我们也都不再年轻,不再青春年少,有了很多的选择和对于生活的无奈。”我能感到自己声音的不对劲,我尽量去忽略它。

    咖啡已经凉了,这会儿我尝出了它的苦,苦不堪言。

    “你们要是需要我的话,可以跟我说,我一定帮忙。

    “另外还请你告诉他,他问的问题我想到答案了。大概那答案就和这冷了的咖啡一样,很苦,很不适合入口。”我看着那杯咖啡说道。

    他脸上的表情我不想去解读,过了很久他才出声,“好。”

    “那就麻烦了。”

    我不想回家,而只想找个人说会儿话,什么都可以。

    连我自己都觉得诧异,我竟然也会说出那样的话,真是,我微微摇摇头,长大了。泪水很自然的从两颊滑过,我抬起头看天,努力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一切都会过去的。”我轻声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