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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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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很多农村家庭一样,很多父母的教育理念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是常态。张煜家里也是一样,母亲张丽萍性格温柔,那红脸只能由脾气暴躁的张劲松来担任。所以小时候张煜对自己老爹的态度是又怕又恨,哪怕大学毕业工作后,尽管那时候父亲已经老去,张煜也很难像其他家庭一样和自己老爹相处融洽。

    只有到了张煜自己当了父亲,才能跟父亲,也跟自己和解。

    当然这是后话了。

    张煜最终还是没有挨这顿毒打,因为父母亲都有事情要忙。张劲松承包了一个十来亩的鱼塘,每年养殖两季罗氏虾,现在正是快要收成的时候。张丽萍则是在电子厂上班,工资不算很高,但足够贴补家用。

    家里不算很富裕,但日常开销以及张煜上学读书等支出是不需要担忧的,直到几年后一件事情的发生,才让整个家庭支离破碎,债台高筑。

    回到陌生又熟悉的家里,张煜看着满墙ShE的海报,桌子上各种卡通贴纸,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这个时候空调还属于稀罕物,张煜这种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家庭自然是没有的,他打开了电风扇,往床上一躺,思绪回到了今天早上。

    他依稀记得,公司由于上线产品出现了一个运行bug,导致产品无法正常上线,用户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多个部门陷入瘫痪。因为项目投资不低,高层不愿放弃,只能要求技术员加班修复,张煜作为技术总监自然也责无旁贷。

    他给家里的妻子打了电话,拖着疲累的身体在工位上反复敲打键盘,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耳朵里也逐渐听不到任何声音。

    在意识消散前,同事的呼喊声在他耳朵里拉长、放大,直至消失。

    “张煜,张煜!”

    清脆的叫声让他再次清醒了过来,而这次醒来,他看到了写满板书的黑板,斑驳的白墙,涂满图案的课桌,比记忆里青涩了许多的发小张纪凯,以及走道上面无表情的女生。

    女生面容较好,虽然年纪不大但很显然已经是个美人胚子了,她脸色清冷,一头长发散落在肩头,居高临下的望着张煜。

    少女的容颜,逐渐的与记忆中熟知的人重合。

    与此同时,眼前的少女开口了,声音清冷:“张煜,我已经明确说过不喜欢你了,不要再给我写情书了。”

    说罢,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粉色信笺放在了张煜的课桌上。

    哗——

    一直在周围关注事态发展的吃瓜群众瞬间沸腾起来,虽然多少预料到了,但还是让大伙吃了一惊。

    城南中学高二三班的张煜,从入学开始就疯狂的追求校花陈蕊,这是全校皆知的事情,甚至或多或少的传到了老师的耳朵里。

    当然,甜美中带着清冽的陈蕊也是从头到尾没有接受过张煜,每次张煜写的情书,送的礼物,都被完完整整退了回来,好话坏话说了一堆,只是张煜从来不肯放弃。

    看到张煜眼中带着困惑和迷茫地望着自己,陈蕊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要再做这些无用功了,我们是学生,还是要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说罢,头发一甩,潇洒的走出教室。

    留下满脸疑惑的张煜在座位上,他眉头紧皱,对旁边同桌的问候和周围不怀好意的议论声毫无反应。

    “芋头,你没事吧?”

    张纪凯看到张煜久久不说话,也有些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自然无比亲近,彼此之间还有互相的外号,张煜喜欢陈蕊这事也是他最先知道的。

    “凯子?”

    张煜盯着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是我。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张纪凯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了。

    然而张煜只是摆了摆手,抬头看了看四周的人。这些人里,有的能和记忆中的人对上号,有的则是完全没有印象。

    最后视线落在了桌子上的情书上。

    心里确定了自己的遭遇,他突然一拍桌子,响声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然后他也不管上课时间快到了,抓起情书就冲了出去。

    不是追着还未走远的陈蕊,而是拐了个弯,冲进了隔壁高二四班。

    他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第五排里侧的女生,窗外阳光灿烂,一抹淡金色洒下,刚好浸入女生漂亮的眼眸中。

    学生们都望着这个闯进来的别班男生,女生也抬头盯着他,神色呆呆地。

    这个时候的学生相对还比较淳朴,串班虽然有但一般只是找熟悉的同学玩或者说事情,并不与其他班同学有太多交集。

    何况这个时候已经打过课铃了,任课老师随时可能进来上课。

    张煜不管不顾,往那个女生的座位走去。

    教室里静悄悄的,没人知道这个众人皆知的“癞蛤蟆”到底想干什么。

    一直走到女生的桌子前,他微微弯下腰,尽量和女生视线齐平。

    “这封情书,刚刚被陈蕊退回来了。”他把信笺放在了女生的课桌上。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把名字改掉,换成你的名字。”

    女生歪着头,眼睛里满是不解。

    “你,要不要收下?”

    女生一直呆呆的,好像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一样,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声哦。

    张煜看着她的神色,心里有些好笑,又看着她微微嘟起嘴唇,眼中闪过一阵朦胧。

    然后,他欺身吻了上去。

    “唔……唔!”

    女生没来得及反应,瞬间瞪大了双眼,双手不自觉用力,脸上也涨的通红。

    周围静悄悄的,所有同学都呆住了。

    感受着略微颤抖的双唇,张煜看着女生那倔强睁大的双眼,下方一颗不显眼的泪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亲完了,张煜直起身,环视了教室一圈,心情无比激荡。他叉着腰提高了嗓门:“你们听好了!余子瑶是老子的!”

    宛如宣誓一般的发言如同地雷一般炸地所有学生脑袋嗡嗡响。

    “啪嗒。”

    教室门口传来声响,张煜回过头,看到一脸震惊的四班班主任。

    他又转过头,刚刚被强吻的余子瑶双手叠在课桌上,整张脸都埋在臂弯里,看不出表情。

    沉默一阵,张煜心里给自己下了判断。

    “哦豁,完蛋。”

    另一边,张煜被父母带走后,余子瑶回到了座位上,她还是把头深深的埋在了臂弯里。

    发生了这种事,周围的同学们自然以为她在伤心难过,也都默契地不去打扰她,只是小声议论着。

    而桌底的余子瑶,脸蛋红扑扑的,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湿润的嘴唇,这次连耳尖也红透了。

    那封粉色的情书,被她收进了课桌内最深最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