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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婚礼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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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兮一想起马上就要成为姬符坚的新娘了,心里也像平常少女多了一丝新嫁娘的期待,可是同时也多了一丝对未来的惶恐。自己会不会步入母亲的后尘,一想到母亲,她同时又记起了杳无音讯的奶娘与师父。如今自己就要嫁人了,她们二人却没在身旁,这是她最大的遗憾。她轻叹一口气,叹气的同时姬符坚的一只脚正好跨了进来。

    他心中一沉,为何她要叹气,她马上就要成为自己的新娘,却没有新嫁娘该有的喜悦。他走过去,轻轻拥住她,一旁的申应仇见此悄然无息地退了出去,留给他们两人独处的空间。

    恨兮把头轻轻地靠在他胸前,笑得有些飘忽道:“我马上就要嫁人了,可是却没有师父与奶娘的消息,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儿呢?”

    姬符坚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她所忧虑的是此事,害得他还担心吊胆的。他把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头上,安慰她道:“兮儿,对不起,这些天是我忙昏头了,不要担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同时把我们的婚讯通告天下,师父与奶娘一听到消息相信很快就会赶来了。”

    恨兮抬起头,看向他,轻叹一口气,低声道:“如果是这样就好,可是我担心”

    姬符坚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堵住她的唇角:“嘘,两们前辈武功高强,不会有什么事的,你放心好了。”

    恨兮笑了,歪起脖子看向他道:“现在的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姬符坚好奇地追问道:“变成了什么人?”

    “再也不是江湖浪子,而是一个真正的国主了。”

    姬符坚笑着刮着她的鼻子道:“当然了,为了你,我怎么可能再当江湖浪子呢!”

    恨兮却止住笑,眼睛望着远处,悠悠地问道:“可是,我倒宁愿你是江湖浪子,这样我们两人就可以逍遥似神仙,不要去理会什么江山,不要去理会什么百姓,只要我们自己能够随心所欲的生活。那将是多么地快乐啊。”

    姬符坚看着眼前的她,眼睛充满了憧憬,脸上柔情满溢,令他的心分外难受。姬符坚低叹一声,有些惋惜地说:“可是人是不能选择出生的,就像你一样生来就是陈国的公主,而我生来就是息国的国主,如果我有兄弟,那我一定伴你浪迹江湖,可惜天不从人愿。”

    恨兮笑着看向他:“是啊,我千方百计避开宫廷,可是到头来还是入了宫廷,这也是人生的无奈。如果可以”

    姬符坚不等她说完,大跳而起:“呶,我说过,不准反悔,话已既出,驷马难追。”

    恨兮轻笑白了他一眼:“谁说我要反悔了,才刚说你长大了,一下子就又打回原形了。”

    姬符坚笑着拥着她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字,难!”

    在窗外看着她们笑作一团的两人,申应仇脸上也绽出微笑,只要她幸福地笑着,他就开心。这世上如果有人敢让她流泪,那他要他付出比她惨百倍的代价。

    恨兮看着宫里忙上忙下的情景,全部都在准备着他们两人的婚礼。姬符坚已经派人去陈国通知她的父母,毕竟他们是她亲生的父母。她与绿儿两人双双在宫里游玩。绿儿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一个人跑在前面,像一个小孩子似的,满园都响着她那银铃般的笑声。申应仇则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正在此时,一个宫人匆匆来报:“禀公主,陈国太子已经带着大批嫁妆来到了息国。”

    恨兮惊异地转身,讶声问道:“陈国太子?”

    看到她惊讶的表情,宫人还以为她是太过高兴,笑着接道:“是呀,是陈国太子来了,国主叫奴才通知公主呢!”

    恨兮想起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原来自己把她当作亲弟弟看待的,谁知事情变成了不可收拾的场面。为什么父亲还会放他前来,这里面是否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恨兮急步回宫,令身后的绿儿在身后大呼:“姐姐,等等我呀,为什么这么急啊?”

    恨兮没有回头,一下子就把她和申应仇甩到了身后。她走到文宣阁,只见里面到处摆满了嫁妆,还带着许多陌生宫女。大殿中一个身着粉红服饰的男子正背对着她。

    听到声音,来人转身望向她。正是分别已久的妫尊。那妫尊一转身来,也是吃了一大惊。那天在殿上,明明见她亲手把自己的容貌毁去,可是如今的她,肤如凝脂,神如秋水,风姿举世无双,哪有半点疤痕。

    他吃惊地望着面前的绝代佳人,吃惊地说不出话来。两人就是这样愣愣地站着。随后跟来的申应仇与绿儿均吃一惊,尤其是申应仇他飞身插在他们两人中间,眼中射出警觉的光芒。

    恨兮轻笑着拨开他,笑道:“弟弟远道来此,先去梳洗,等一下国主会亲自宴请。他现在正在商议国事。来人,带太子下去。”

    妫尊就这样一直望着她,想说什么却一直没有说,经过湖中宫殿那一幕,好像没有任何言语能够适合他们姐弟之间。他轻轻颔首,在宫人的引导下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恨兮却有太多疑问横在心间。她欲言又止,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大门。父亲既已知道弟弟对她变态的畸恋,为什么还要让他来参加自己的婚礼?难道父亲出了什么事?不会啊,父亲有孟追这样的人在身旁保护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越来越不安。

    恨兮越想越不对劲,直追着妫尊而去,申应仇脸色一变,也跟着上去。恨兮在后花园的时候追上了他。她轻轻呼道:“弟弟,等一等。”

    妫尊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这样定定地站着,问道:“不知二姐有何吩咐?”

    恨兮在他身后停了下来,轻轻问道:“我想问,为什么父亲与母亲没有来?”

    妫尊半晌没有开口,看到他没有回答,恨兮的心越来越不安了,她快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再一次问道:“快告诉我,到底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妫尊先是沉默不语,见她追问得紧,眼中渐渐凝聚了丝丝残忍,冷笑着反问道:“你确定你要知道?”

    恨兮压住心中狂跳,坚定地点点头。

    妫尊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可没有违反父亲的交待,这是姐姐你自己向我逼问的。”

    恨兮看着他的表情,反而渐渐冷静下来了。她睁着圆圆的大眼,等着他的回答。

    “自从大姐嫁人,二姐走后,君夫人就以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父亲自此后就没有再问国事,所有的事都交给我了。下个月父亲就要把候位交给我了。如此答案你满意了吗?”

    听着口里道来的话,却有如一把把刀在刺着自己的心,她还听见心里的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她有些晃忽,回道问申应仇:“你听到什么东西滴在地上,你听见了吗?”

    申应仇看着她的神情,既是心疼,又有些害怕,他凝神听了一会,轻轻摇头道:“没有听到。”

    恨兮皱起眉头道:“怎么没有,你听,一滴一滴地往下掉,那种掉在地上的声音还真好听。”

    绿儿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害怕地推了推她的身子,哽咽着说道:“姐姐,你要想哭你就哭出来吧。”

    恨兮出神地看着她,有些不解地问道:“我为什么要哭?”

    一旁的妫尊先是有些不解,可是看着她的表情,他从心里涌出一种害怕,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令自己最心爱的人变成这样。

    申应仇扶着她的手,轻轻地说:“我们还是回去吧,国主还在等着你去试穿喜服呢。”

    正转身时,恨兮的口中狂地喷出一大股鲜血,染满了申应仇的白袍,鲜血染在白袍上,是那样的醒目,是那样地悲怆。她的身子一软,倒在申应仇的怀里。

    后花园的人全部都惊慌失措,特别是绿儿大声喊叫的声音充满了整个王宫,显得是那样的空洞。

    一旁的妫尊更是有着无限的后悔,原以为她与母亲自小不在一块,感情没有那么深厚。听到她与姬符坚结婚的喜讯,他在宫中整整狂怒了三天,可是还是以弟弟的身份来祝贺她的婚礼。可是一看到她的脸竟然恢复了以往,比以前更加美丽无双,令他的心充满了嫉妒。父亲临行前一再交待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可是他的心管不住自己,还是选择把消息告诉了她。没想到终究是母女血脉相连,她会有如此悲痛的反应。看着她吐血的样子,他的心其实也痛得无法自抑。

    太监宫女大声呼教的声音传到了正在办理国事的姬符坚的耳中。他的心无由地漏跳一拍,皱眉道:“怎么回事,太不像话了,宫里竟然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正说着,一个太监大叫着跑了进来,低头便道:“君上,不好了,公主吐血了,”

    “什么?”姬符坚拍案而起,风一般地往文宣阁跑去。

    他跑进寝宫时,只见黑压压地站了宫女太监。他站在床边,望着床上丝毫没有反应的她,他攸地转身,眼中有着要杀人的冲动。他向申应仇大声问道:“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申应仇没有回答,只是把阴冷恐怖的眼神扫向一旁的妫尊。姬符坚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他,原来是他。他一手抓起他的衣襟,厉声喝道:“你究竟对你姐姐做过什么?”

    妫尊装作无辜的样子,摇摇头道:“没有,只是姐姐她一再追问母亲的消息,所以我才会忍不住告诉她。”

    姬符坚一愣,继续追问道:“什么消息?”

    妫尊装作神伤的样子,低下头道:“母亲去世的消息。”

    姬符坚愣住了,抓着衣襟的手也逐渐松了,她的母亲去世了,难怪她会如此伤心。

    他走到恨兮床前,看着她,只见脸色苍白,唇边还留着几丝鲜血的痕迹。他伸出手来,以袍袖轻轻地柔柔地抹去那些痕迹,眼中充满了怜惜与万般柔情。

    一旁的太医正在帮她诊断。诊罢,这才安慰他道:“君上,请放心,公主只是气急攻心,蒙住了心神,所以才会吐血,现在气息调匀,只要好好休息没有大碍了。”

    姬符坚皱眉问道:“婚礼就在这几日了,公主的身体能否吃得消?”

    太医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公主身体底子很好,应该没有大碍。”

    “可是,”姬符时忧虑地看着她“怕繁重的礼节会累坏公主,要不把婚礼压后。”

    一旁的斗丹有些担心地接道:“可是,各国朝贺的使臣已经到了,压后婚礼怕不大好吧。”

    太医插嘴道:“请君上放心,这几天只要公主好好休息,到时会是一个非常美丽的新娘子的。”

    只见恨兮悠悠醒来,眼睛直直地看着站得很远的妫尊。姬符坚知道她的心意,一把恨恨地抓过妫尊的手,让他站在她床前。

    恨兮轻轻问道:“母亲临行前,可有什么话留给我?”

    妫尊看着脸色苍白的她,心里后悔得无法形容。他轻轻点头道:“君夫人临行前给你和大姐每人都了一封书。”

    恨兮顿时眼睛放亮,挣扎着要起身。妫尊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巾递给她。她颤抖着接过母亲留给她最后的遗言,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桃花儿,母亲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你从小就远离母亲而生活在另一个地方,母亲既是想念你,想要你回到母亲的身边,又想要你远离母亲的身边,过一种平凡而又幸福的生活。见到你与那个年轻人感情那么好,母亲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所以母亲去了。不要怪母亲的狠心,母亲只是活得好累,想早点休息了,如果没有你们姐妹两的存在,相信我早就不在人世了。如今你们都有了好归宿,就再也不需要母亲的担心了。希望你与那年轻人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千万不要再靠近王宫,也希望你原谅我这个自私的母亲。母亲绝笔!  看着母亲留给她的遗书,她停止了眼泪,眼中有了笑意。母亲是求仁得仁,她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她一点也不自私,她面对着丈夫的背叛,女儿的下落不明,她不仅没有选择死亡,而是坚强地带大姐姐,等待着自己的归来。她是天底下最伟大的母亲。难怪她与母亲分别的那一晚,母亲会有些异样,她早就想寻求解脱了。人生苦短,何苦活得大累。随后她又泛起一丝苦笑,母亲在遗言中交待她远离王宫,可是她还是选择了王宫。

    看着她的表情,姬符坚有些诧异,先是悲,后是有些欢喜,可是到后来又变为了嘲笑。

    她低声喃喃自语道:“桃花儿,桃花儿。”母亲最喜欢这样子叫她,天下这是她独一无二的称呼了,可是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会这样叫她了。她仰起有些苦涩的笑转向妫尊道:“父亲怎么样?”

    妫尊笑得有些飘忽,眼神望着身后不知名的地方,轻轻回答道:“自从君夫人这样去了以后,父王就病倒了,再也没能起床。君夫人没有任何一句话留给他,给他的打击太大。就是说了一个恨字,我相信对他也是一种安慰。”

    恨兮点点头,她理解父亲的心思,母亲临行前没有与他说过任何一句话,也没有留给他一个字,完全把他摒弃于她的生命之外。这可以说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

    她轻轻叹口气,低声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下。”

    绿儿笑着说道:“姐姐,我留下来陪你吧,我保证不吵你。”

    恨兮笑着摇摇头道:“我只是想休息一下,你先出去吧。”

    申应仇没有出声,只是强拉着绿儿的手走出了大殿,留下了一室清冷,也留下了一脸深思的恨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