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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容姬上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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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姬苏醒后身体好转的速度惊人,半个月后就和常人无异了,因为饮食、睡眠规律,还喜欢散步,她竟然还长高了一些,更加显得亭亭玉立。杨夫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容姬虽被休,但能这样温暖的活着,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杨夫人觉得噩梦已渐行渐远。但这时,容姬却提出要给檀奴上坟的请求。容姬说:“母亲,我和檀奴毕竟夫妻一场,他走时我没能送他,也没能在他的坟前痛哭一场,心里一直放不下。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檀奴,他说想见我最后一面,见过这最后一面他就放心了,而我也就把我和他的事真正放下了。”容姬朝母亲跪下,“母亲,女儿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不会再做傻事了,您老人家放心,我只是去给他上一次坟,女儿保证不哭不闹,只是和他告个别,从此两不相干。如何?母亲?”

    杨夫人见女儿言语恳切,又无忧思之状,便一把拉起女儿:“容姬啊,娘知道你的心,娘这里没有问题,但这件事兹事体大,不能偷偷进行,一旦被人发现,总归会连累你的父亲。这样,等你父亲回来,我们从长计议”。容姬谢过娘之后,就回房去等。她知道,爹和娘一定会帮自己的。

    再说那潘府。

    自檀奴下葬后,潘夫人就一直卧床不起。潘芘那连升三级的高官,更是压在府里无法驱散的阴霾。他们想念檀奴,也想念那个浑身异香的儿媳小容姬。但檀奴去了,再也见不到了。那见见容姬也好啊,毕竟她是檀奴唯一亲近过的女孩。

    “老爷,我想见见容姬好吗?听说她的病好了。”潘夫人虚弱的对丈夫说。“我也想见她啊,那孩子也是死里逃生。可是,我们已经把人家休了,我这张老脸哪还好意思去说呀”潘芘眼含热泪,连声叹气。“那孩子懂事,会来的,我们两家是世交,休她也是不得已,她不会怪罪我们的,你去说,现在就去说”,潘夫人说的太急,一声接一声的咳嗽。潘芘见夫人这种情况,只好答应先修书一封。

    潘府的管家骑了快马到杨府送信。杨夫人看过信后,心里一动,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如果能让潘夫人收了容姬做义女,上坟一事就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了?”潘夫人急急忙忙来到容姬的房间,把潘夫人想见她一面的事说与她听,又把自己刚才的想法告诉容姬,让她去潘府之后可以相机行事。杨夫人来不及等杨大人回府,就吩咐家丁备轿,并让管家传口信给老爷,她和容姬去探望潘夫人,请老爷回府后就去潘府接应。

    那潘夫人见杨夫人和容姬接到信就赶来了,心中宽慰。又见容姬出落得如花似玉,更加感慨自己的儿子英年早逝。她拉着容姬的手让她坐在床边,怎么看也看不够,老泪纵横,想说的话如鲠在喉,一句也说不出来。

    “潘夫人,”杨夫人也抹了抹眼泪说,“您要保重身体啊,您这样,檀奴公子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潘夫人回答杨夫人,眼睛却望着容姬:“孩子,你不会怨恨我吧?”

    “娘!”容姬亲热的叫了一声,站起身来,跪在潘夫人床边,“娘,容姬怎么会怪您呢?不是您的错。您要不嫌弃,我愿意做您的女儿,您永远都是我的娘!”容姬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好孩子,好孩子。娘怎么会嫌弃你呢?!”潘夫人心下喜悦,“其实,你一岁的时候就叫过我‘娘’,就是我的好闺女啦!”潘夫人病情瞬间好了大半,竟有了力气从床上下来了。“快,帮我梳洗,”潘夫人吩咐贴身丫鬟冬湘,然后一双眼睛巴巴的望着杨夫人:“我要正式认容姬为我的义女。杨夫人,您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嘛”杨夫人暗喜,觉得今天来得太对了,如果这样,容姬去给檀奴上坟就名正言顺了。那潘妃即使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况且,她的女儿也如愿了嘛。

    潘夫人吩咐下去,今晚认女,要好好摆上一桌。府里的丫鬟、小斯见潘夫人病大好了,也都跟着敢有点笑容了,府里数月来窒息的空气顿时散开不少。

    晚饭前,杨大人赶到。潘大人也随后回府。一听说这件事,他们二人都朗声道,好,好,太好了,我们今晚要好好地喝一杯!

    容姬向义父义母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并向潘家的列祖列宗上了三炷香。容姬心里念道,檀郎,你看到了吗?无论如何,我们终究还是一家人。

    酒过三巡,杨夫人端起酒杯站起来,“潘夫人,您长我一岁,今后我就叫您姐姐啦”,“好,好,以后啊,我就叫你妹妹”潘夫人的脸上有了一丝丝血色,笑着说。“那这杯我敬姐姐,还望姐姐成全容姬的一个心愿。”杨夫人一饮而尽。

    “什么心愿?”潘家夫妇齐声问,“只要我们能做到的都答应!”“容姬想给檀奴上坟,以弥补最后没能给他送行的遗憾。”杨夫人谨慎的说。“这,应该没问题吧,”潘夫人说:“现在容姬是我的女儿,妹妹给哥哥上坟有何不妥?”

    潘大人略微沉思,道:“我明日就进宫去请旨,我们要堂堂正正的去上坟,以免贾妃怀疑,落下什么把柄让她发威,反而不好。”

    众人都说可。就又接着喝酒。

    次日,潘大人进宫把收容姬为义女之事禀明贾妃,并恳请贾妃能允许容姬给公主驸马上坟。那贾妃虽说不情愿,但因自己又有了身孕,心里欢喜,也就准了。去就去吧。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容姬和义母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去给檀奴上坟。清脆的马蹄叩击着山路,就像叩击在容姬激动的心上,容姬的心像擂鼓一样扑通扑通的跳,檀郎,你还好吗?还在默默的等着我吗?你能感觉到我此刻的心跳吗?你知道我离你越来越近了吗?檀郎,等着我,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马车跑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王陵,距离比容姬想象中近多了,那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清河公主和檀奴合葬在一座大坟里。这个大坟靠在山脚,周围没有其他坟墓,看守这座陵寝的只有三个上了年纪的老兵。

    潘夫人没有下马车。因为这里的风俗,父母不给没有生育过孩子的子女上坟,她只是陪伴容姬过来而已。

    那三个老兵帮容姬把带过来的祭品摆放好后站得远远的。

    容姬深呼一口气,心情略有平复,她整整衣服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跪在坟前:檀郎,我是容姬,你的妻子!我来了!你能听见吗?檀郎啊!容姬再也忍不住伤悲,泪如雨下,檀郎啊……

    容姬止不住哀恸,哭得山河失色。哭声传进马车里,潘夫人也失声;传进老兵耳里,老兵也动容;传进墓穴中,潘安心神大乱似要冲出檀郎身体,“容姬啊,不要再哭了,我还要守住你的檀郎,我一出去,他的身体就腐化了呀!不要再哭了,我知道你是来救我们的,你抬头看看,我知道了,知道你来了呀”

    容姬哭着哭着抬起头,突然,她看见坟墓四周围绕着一团逐渐盘旋着上升的青烟!青烟渐渐散开,似一狐状,对,就是那个小狐的模样,眼睛、嘴巴和漂亮的小尾巴。

    青烟忽悠不见。

    容姬止住了哭声。

    这哭声闷在心里已经大半年了,这样酣畅淋漓的大哭,倒也击碎了压在心中的块垒。

    潘安告诉她,他和檀奴安好。

    容姬心里踏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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