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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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急剧,倒水似的从天上泼下。马蹄翻飞,溅起一地黄泥。

    燕拂羽策马疾奔,朝着他原先来的方向奔回。

    他记得来时为躲开跟踪曾发现一个山洞,那里林木深遂,不易被发现,是个静心运气的好地方,他必须快些运功驱出体内正逐步发生效用的药性才行。

    视线模糊,他知道这不是密雨之故。

    那三个混帐!居然在茶里下药

    燕拂羽强撑精神,要能早点发现,他第一招就用流星掩日剑法宰了那三个家伙,也就不会拖到现在了。

    好在他功底深厚,也幸好那三个卑鄙的家伙见到流星剑就按捺不住,等不及药性发作就动手,不然,这会儿他肯定身首异处。

    纵马进入密林,燕拂羽凭着记忆寻找着那个山洞,但是,他的眼睛愈来愈模糊了

    他对毒一窍不通,不知道体内中的是什么厉害的毒药,但隐约觉得只是寻常迷药。

    但即使是只会让人晕眩的迷药,他的处境也不安全,毕竟他身上有着流星剑。

    他强自撑持着,但身躯已经支持不主也靠在马背上。

    “山洞有这么远吗?”燕拂羽模糊的视线里是一片蒙灰的树影。

    远山攒翠,流水淌碧,一排烟笼绿柳沿河而植,柳影倒映水面,远望如两条绿带,蜿蜒盘绕着靠水而筑的一座宅院。

    这幢建于风光明媚的依山傍水处的字院共有三进,靠山处是一个宽敞的后园,粉墙黑瓦,看来就跟一般大户人家没什么不同。

    后园里引水入流,注成碧汪汪一池清澈,上植莲荷蒹葭,四时风光绝艳。池中矗立着一座三层楼高的八角阁,宏伟壮观,但特别的是与岸上却无任何桥梁相通。

    这,就是专司记录武林史录的武家。

    天空飘着毛毛细雨,愈发使得茂密绿柳如烟笼雾罩。两艘柳叶般的小舟滑行在水面上,拖出优雅水线,缓缓地在武家大门前的河道上泊住。

    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修髯男子下了船,接着身后跟上十数名一色紫衫的劲装男儿,抬着一具棺椁,一行人缓缓向着武宅大门走去。

    “爹,这就是传说中的武林典史──武家?”刘若冰问道。

    “紫电门”门主刘怀恩轻捻颊下长须,点了点头,看着紧闭的大门一会儿,这才跨步走上门前石阶,红漆大门蓦地大敞。

    只见门内站着一名年约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丰神俊朗,一身书生衣冠,抱拳相迎,说道:“刘掌门人远道光降,未及远迎,恕罪,恕罪。”

    “武典史客气了。”刘怀恩拱手回礼。

    “典史之称不敢当,掌门人与家严平辈论文,小辈不敢僭越。”武伯屹谦逊着。

    “慨如此,老夫就称你一声贤侄了。”

    武伯屹微笑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掌门人请进。”

    刘怀恩回头看了眼门下弟子扛在手的棺木,武伯屹立刻看出他的犹豫。“不妨,掌门人此来,必有要事,不需忌讳这些,请诸位进大厅奉茶。”武伯屹嚷着。

    刘怀恩点点头,跟在武伯屹身后走入,门下弟子随即抬着棺木跟了进去。

    众人鱼贯穿越前庭,进入主屋大厅依宾主坐下。那具棺木不好进厅,便放在门前廊上。

    刘若冰打量着这间大厅,高楹粗柱,气派非凡,堂上悬着一区,上题“仁义为本”四字,银钩铁画,苍劲有力,充满了堂堂正气。

    此处虽不似“紫电门”高丽堂皇,却别见肃穆严谨的泱泱风范。

    侍仆送上了茶后随即退了出去,掩上大门。

    见武家侍仆行事严谨,刘若冰对神秘的武氏一族不觉生出一丝敬畏。

    武伯屹见刘怀恩眉目之间隐含忧虑,便正色问道:“不知刘掌门人来此有何见教?”

    “唉──”刘怀恩捻须长叹“老夫来此,是为了一条人命,要求助于贤侄。”

    “是为了刘掌门的师弟郭怀义郭大侠?”武伯屹前些天就接到了他二弟武仲岐传来的消息,说“紫电门”第二高手部怀义的尸体在“紫电门”所在地的紫琮山中被发现。

    “贤侄好快耳目,江湖上什么事都瞒不了你们。”刘怀恩皱起眉头“这也是老夫来此的目的,想请贤侄鉴识一下,看是何门何派的武功杀死了我师弟。”这目的是修饰过的,其实他主要的用意是想从武家兄弟这边确定凶手的身分。

    “这个不难,不过,我对各家各派剑法的熟悉不如我四弟,这件事还得靠他。”武伯屹回答,随即拍手唤来一名侍仆。“去请四少爷过来。”

    刘若冰听武伯屹提及剑法,大吃一惊。

    “你连我们师叔是死于剑下的都知道,那凶手是谁你们一定也知道你俊顾?ざ?匚战羧?罚?父嫠呶倚资质撬你乙欢t?秩行资郑你沂k灞u?”

    “刘世兄请稍安勿躁。”武伯屹温和地安抚他“在凶手这方面,目前我们掌握到的线索不多。论剑法,武林中能用剑杀死郭大侠的不出十个,白虹山庄庄主白述天、凌霄剑客云无心、仙剑芙蓉女”武伯屹屈指算着,一连念出七、八个名字,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剑术名家。

    “目前,我几个弟弟正在调查这些人以及郭大侠的仇家当时的行踪,但所得实在不多。”

    这时,武季进入大厅。他生得高大健壮,挺拔威武,较武伯屹还高出半个头。

    跟刘怀恩等人见过礼后,侍仆将棺木抬了进来,武季随即掀开棺盖检查里面尸体上的伤痕。

    “侧腰先中剑,是一剑贯穿,剑宽不及一寸,剑身较厚,这把剑和寻常长剑大为不同呢这不是致命伤,杀死他的是胸口上那一剑。”武季脸上露出充满兴味的表情。

    “伤痕比第一剑小,是内力化剑气所造成的伤口,周围筋骨碎裂,呈星芒状向外扩散大哥,”他抬头看着武伯屹“看样子,这个问题得去找三哥了。”

    “流星剑?”武伯屹沉声说着。

    “紫电门”众人闻言看着武氏兄弟,面面相觑。

    武伯屹沉吟着,回想前几日武叔崇传来的消息,想不到流星剑甫出江湖,便有一个高手死在流星剑下。

    武叔崇在信中提到的燕拂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干柴爆裂,蹦出火星。

    燕拂羽恍恍惚惚地醒来,第一个窜入耳申的是沙沙的雨声。

    这雨还没停啊?燕拂羽模模糊糊地想着,下一刻却发现自己正安安稳稳地躺在铺了干草的地面上。

    他正置身一个山洞中。

    燕拂羽转头看向洞口,只见有个人正背对着他,看那身衣冠,正是一路跟踪他的人。

    他坐起身,伫立在洞口的人随即动了下,似是想回头,却没有动作。

    耳力真好!燕拂羽心想,看样子他不是个泛泛之辈。

    察觉流星剑还在自己身上,燕拂羽不禁好奇,这家伙的目的如果不是流星剑,那一路跟着他干什么?

    “你到底是谁?”燕拂羽开口问道。

    “我姓武。”武叔崇慢慢回过身来,向着燕拂羽走近“名字上叔下崇,叔是叔伯兄弟的叔,崇是崇山峻岭的崇。”

    本来他是不想跟燕拂羽有太多接触的,这次救他,已经大违他的本性了,而现在留下自己的名字,更是人违特违。

    不过,跟他攀谈一下也好,毕竟他大哥交代了,要详细调查燕拂羽。

    “你这样跟着我到底有什么用意?”

    “我也不愿意跟着你,奈何──没有办法,我非跟着你不可。”

    “有人指使你跟着我?是谁?”

    “我高爷爷、曾爷爷、爷爷、我爹、我兄弟,还有流星剑。”武叔崇指了指燕拂羽手中的流星剑。

    “你想要流星剑?”燕拂羽挑起英挺剑眉,原来,还是为了流星剑。“那你怎么不趁我昏倒的时候拿走?现在我醒了,你可就拿不到了错失大好良机。”

    “我对流星剑是有兴趣,但不代表我或我家的人想要它,我们还不想那么早死。”

    “不错嘛,你也知道这把剑不是人人能使的。”燕拂羽耍了下手中的流星剑,一脸的志得意满。

    武叔崇面对着燕拂羽坐下,见燕拂羽口唇微动,显是想再继续发问,便抢先他一步。

    “你问了我这么多间题,现在该我问你了。”他掏出簿子跟笔。“你几岁了?哪里人氏?师承何处?怎么得到流星剑的?”

    燕拂羽定定地看着武叔崇,弄不清这家伙在干啥。

    谁说了要回答他的问题了?而且,他手中的笔和簿子是干啥的?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燕拂羽说着,随即站起身,药性已退,他也该动身了。

    “可我回答了你那么多问题,你总该礼尚往来一下吧?”武叔崇见他往外走,立即跟上。“而且我帮了你,你总该也帮我一下,让我多了解你一点。”

    燕拂羽当作没听到,径自走出洞外。

    见自己的马正系在一株树下低头吃草,便走过去将缰绳解下,飞身骑上。

    他看武叔崇也跟了出来,知道他又要跟着他了,心念一动,便放开了武叔崇的那匹马,用流星剑戳了那熟悉的马屁股一下,马儿吃痛,随即狂奔而去。

    他这么做是为了拖延武叔崇的时间。武叔崇要是去追马,他就可以趁着武叔崇追马的时候跑得不见踪影;但若武叔崇不追马,相信武叔崇光凭两条腿也跑不过他胯下这四条腿。

    燕拂羽露出得意的微笑,一踢马腹就驰了出去。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回头你下这句话,正欲享受武叔崇慌乱的表情时,却见武叔崇迅速地向他飞奔而来,腾身一跳,足尖在树干上借力一撑,竟如同一只大鸟一般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他身后。

    燕拂羽一惊,本能地拉紧缰绳,那马一立起来,坐在后面的武叔崇差点被甩下,好在他眼明手快地抱住了燕拂羽的腰。

    “你干什么?”燕拂羽一边控制着马儿,一边使肘后撞,想把武叔崇推下马“下去!”

    “你赶跑了我的马,我只好跟你共骑一匹啦!”武叔崇闪过那一记肘捶,却见燕拂羽反指后戳,取他双眼,他只好再闪。

    燕拂羽不想这个外表斯文的书生近身搏击的功夫竟然不错,一时奈何他不得,那双手就是怎么都不离他腰间。

    他伸手往武叔崇搂住他腰的双手扣去,武叔崇本能地抬手回招,燕拂羽趁着他松手的时候拔身一起,跳上树梢,喊道:“那匹马就赔给你吧!别再跟着我了!”

    燕拂羽尽往林木茂密处奔去,盘算着密林中马匹奔跑反受阻碍,可以帮助他甩掉武叔崇。

    谁知武叔崇也跟着弃马,学他上树飞奔。

    燕拂羽使出看家本领,腾跳飞跃,上窜下伏,轻身功夫施展到极限,却怎么也甩不掉武叔崇。

    直跑了半个时辰,燕拂羽已额顶见汗,回头一看武叔崇,见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行动仍是如同庭除闲步一般的悠闲潇洒。

    他知道,论轻功,他比不上他。

    燕拂羽索性停步,从树上回至地面。

    “你总算不跑啦?”武叔崇笑嘻嘻地接近燕拂羽。

    这时燕拂羽抽出流星剑,指着武叔崇的鼻子,冷然说道:“我手中流星一向不杀无辜之人,但今天,我要为你破例!”

    武叔崇看着那往前多递一寸就可以削掉他鼻子的流星剑,脸上毫无惧意,燕拂羽不由得因他脸上的淡然而轩扬双眉,眸子里射出凛冽寒光。

    “我是说真的。”

    “我知道。”

    “我手中这把剑可是把饱饮人血的流星剑,它杀人的样子,你可不是没看过。你不怕?”

    武叔崇想起茶棚里那三个人的死状,不得不承认流星剑的确是把凶恶之剑。

    他点了点头,平静地回答“当然怕,但是我不认为你会杀我。”

    这个想法很没来由,毕竟武叔崇一点也不了解燕拂羽,但他发现自己是出乎意料的有信心──他相信他不会杀他。

    剑尖一晃,幻出一朵剑花,剑锋贴在武叔崇的喉头皮肤上,武叔崇一动也不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燕拂羽看着武叔崇,剑尖竟不由自主地微颤。

    鞠地,他迥剑横挥,红光一闪间砍落了一段大树枝,落了一地林叶。

    “可恶!”低声谊咒,燕拂羽转身就跑。

    武叔崇跟着他的背影,嘴边不禁浮现一朵微笑,拔腿又跟了上去。

    “我叫燕拂羽。”燕拂羽折断一根树枝,丢进地上的火堆里。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武叔崇将猎到的兔予洗剥干净,拿根木头串了,架在火堆上烤。“你是哪里人?”

    “我不知道。我没有父母,自小就跟着师父住在青瑶山里。”经过一天的纠缠,燕拂羽百般无奈地投降了。

    “青瑶山?”武叔崇点了点头,拿出笔砚簿册。

    现在有时间可以慢慢写,因此他好整以暇地磨着墨,不然老用舌头硫笔,吃了一肚子墨水也不好。

    “你师父怎么称呼?多大年纪?”

    “我师父叫吴明世。”燕拂羽说着,手指在地上比划出他师父的名字。“至于江湖上的称号,我就不知道了。我问过他过去的事迹,他老说他是山野鄙人,名不见经传,江湖人也没送他什么外号。”

    武叔崇手中笔略顿,心想这三个字恐怕就是“无名氏”的意思。

    端详着燕拂羽的表情,不像是刻意隐瞒,只怕他一直相信他师父就叫这个名字。这是隐姓埋名的人常见的举动,不足为奇。

    只听得燕拂羽继续说。

    “至于他的年纪,五、六十吧!”他耸耸肩“师父从来不过寿辰,所以到底几岁我也不清楚。”

    谈起师父,燕拂羽的神情显得有点寂寞,拿树枝拨火堆的动作有些怔慢。

    “他怎么了?出事了?”观察着燕拂羽的表情,脸上那匆匆掠过的悲伤让武叔崇忍不住问:“死了吗?”

    “嗯。”燕拂羽点了点头,想起师父时充满孺慕的表情让武叔崇突然觉得他稚气了起来。“埋了师父以后,我就下山,一个人待在那深山里也没意思。”

    “你下山,是来寻仇?”武叔崇想起他大哥信中的讯息,因此试探性地问。紫琮山距离“长蛇帮”活动范围只有几天行程,因此时间上是有可能的。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燕拂羽瞪大了一双凤眼看着武叔崇。

    “只是按照常理猜测。”武叔崇隐瞒了自己的任务。“你师父死了,你接着就下山这有几种可能;一是你师父临终时有遗命,交代你下山办事;二是你师父死于他人之手,你下山来报仇;三是你师父曾跟你说过你的身世,你下山来寻亲访人,或报仇或报恩;四是”

    “够了够了。”燕拂羽不耐烦地挥着手“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师父死时,

    我不在他身边,他要有遗命,我也听不到。那天我出门打猎,一回到住的地方,就看到师父躺在药柜子前我想师父大概是喘病犯了,来不及拿药吃,就这么去了。我下山只是想闯闯江湖而已,哪来那么多恩啊仇的。”

    “所谓江湖,不脱名利恩仇,所以才有那么多血腥的杀戮啊!”武叔崇感叹着“你闯江湖不为恩仇,难道是为了名利?”

    “你对我真是好奇啊!”燕拂羽笑了,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他这样细问端底的,居然还要写在簿子上记下来。

    “我不否认。”看见燕拂羽的笑容,武叔崇也笑了笑,丢下手中笔,转去照顾在火上烤的兔肉。

    燕拂羽好奇地拿过那本簿子来看,武叔崇见状,本想夺回来的,却不知怎么迟疑了,最后随他看去。

    “重创长蛇帮?”燕拂羽翻过前页,看到武叔崇记下的那行文字。“就这样?我还让白虹山庄的凌康断剑,我打败了他耶!这你怎么没记?”

    “凌康啊那一战他会被吓跑是因为他第一次看到流星剑杀人的样子,如果你跟他还有第二战,你们可有得打了。”

    “你的意思他会赢我?”燕拂羽不服气起来。

    “你有流星剑,他不是你的对手。”武叔崇摇了摇头“你这一出江湖,武林间高手剑客的排名恐怕要换一换了。”

    “那当然。”燕拂羽得意起来,昂起了头“我就是为了当天下第一剑客才下山来的。”

    武叔崇转看了眼燕拂羽,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看得他忍不住笑了。

    只见燕拂羽抬起了头注视着顶上星空。

    雨后夜空清澈无比,细细的云棉絮般地飘动,浩瀚长河划过天际,阒黑天幕上缀着一轮银白圆月,绽封冰魄般冷光。

    武叔崇不禁随着燕拂羽的视线一同仰望,见天地广阔如此,胸臆不禁随之一开。

    “从小,我就听师父说了许多武林中事,那些高手侠客的风范事迹,总是听得我舍不得睡觉那时,我就好想有一天下山来,闯个响亮的名号,也当个有无数事迹流传、侠名远播,供人传颂的英雄侠士。”燕拂羽说着,就地躺了下来,拿武叔崇珍而重之的簿册垫在头底下。

    武叔崇微微一动,本能地想去拿回来,但转念想想,被枕一下也不会坏,就又随他了。

    “,你说,我能不能办到?”燕拂羽问他。

    “我不知道。”武叔崇觉得燕拂羽现在简直是把他当成好朋友一样对待,不由得呆怔,他们才刚认识呢!

    这感觉他认为不坏,只是有点替燕拂羽担心,他都不怕他会对他存有歹意吗?

    “以武功而言,你应该没有问题,但其它方面嘛”

    “你那个嘛拖那么长做什么?意思是我不可能办到吗?”燕拂羽坐起身,伸手扳着武叔崇的肩膀,让他面对他。

    “我没那个意思,只是”武叔崇迟疑着,他一向恪遵家规,不和武林人物做过分深入的交往、不介入江湖仇杀,这次会跟着燕拂羽纯粹是为了流星剑,和探明他是不是杀了郭怀义的凶手,所以,似乎不宜跟他说太多。

    “你想说什么就说,干啥婆婆妈妈的?”燕拂羽拧起眉,性子甚是急躁。

    “没什么,那是我多管闲事了。”武叔崇淡漠地说着,伸手将记载着许多武林事件的重要本子拿了回来,放进怀中。

    “不说算了,我希罕听吗?”燕拂羽悻悻然地转过身去,但不一会儿又蹲了回来,看着武叔崇手中的烤兔肉,问道:“能吃了吗?”

    燕拂羽肚子里发出的咕噜声传进武叔崇耳里。

    他看着燕拂羽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眼里写着单纯率直直肠直性、爽快俐

    落,是可以做朋友的人。武叔崇想着,不禁想起自己的过分谨慎。

    “又露出那种莫测高深的笑容”燕拂羽猴急地拿过武叔崇递过来的烤兔肉“搞不懂你。”他撇了撇嘴“先说好,你问的问题我都答了,所以我可再不欠你什么,吃过这顿兔肉餐,你别再跟着我了。”

    说着,他便大口往冒着烟的烤兔肉上咬下。

    “小心烫。”武叔崇话才说出口,就看到咬了口兔肉的燕拂羽张大了嘴散热,手还拚命在嘴巴边煽着,忍不住笑起来,递了食水给他。“只怕不成,我还是得跟着你,除非哪天流星剑不在你手上。”

    燕拂羽横了武叔崇一眼,灌了一大口水入喉。

    “那你岂不是要跟着我一辈子?不行,你这人麻烦,我老猜不出你在想什么我不想成天被你跟着。”说这话的燕拂羽脸上带着赌气的表情。

    “可我不能不跟啊!”武叔祟看着燕拂羽“不然这样吧!你走你的,就当不认识我,我跟在你身后,你就当没发现,我保证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插手,这样如何?”

    “你为什么非跟着我不可?”

    “这个嘛你想听?”看着燕拂羽急切地点头,武叔崇微笑,开始对燕拂羽解释起他的家传祖业来,这对他来说是绝无仅有的事。

    往常他总是爱跟就跟,从来不解释自己行动的原因,反正江湖上能甩掉他跟踪的没有几个。

    老实说,武叔崇对自己现在的行径感到挺狐疑的。

    一卷画轴平摊在紫檀书案上,工笔细描出一柄墨黑细剑,画的正是流星剑。

    烛火摇曳,不安的影子在画上微颤,一只手指缓缓背着画中剑。

    “你确定那真的是流星剑?”

    “是。弟子不会认错。”凌康恭敬地侍立在一年约五十评的男子身边。

    那人唇上畜着短须,相貌英挺,器宇轩昂,正是“白虹山庄”庄主白述天。

    白述天看着画轴,听着凌康再次详述当日与燕拂羽对打的经过,脑里思绪飞窜,但沉郁的脸却未将任何一丝思绪泄露于外。

    待凌康说毕,白述天仍未有指示下达。

    师父过去曾数度提及流星剑,而他对此一神剑的向往早已不是秘密。但此刻获得流星剑的下落,却未见师父有任何表示凌康终究年轻,不若白述天沉稳,因此便急急地追问。

    “师父,我们要不要”

    白述天抬手指示凌康中断这个问句。“你下去吧!”

    凌康应命退出。房中仅余白述天一人对着画轴凝视,四壁静悄,连窗外风都安静。

    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白述天右手握住卷轴一端,手腕略震,摊开的画纸迅速回卷。

    白述天手持画轴如握剑,左手剑诀缓缓抚过轴身,眸中一道锐光闪起,架式一拉,一式彩桥横空,白述天手持画辅,舞起白虹剑法。

    画轴如飞,窜似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