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6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10.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虞山卿官升副科,便很快分到大一点的房子,装修结束,请几个相熟又岗位要紧的朋友去他家吃饭。宋运辉问程开颜去不去,程开颜最烦以前追求过她的虞山卿,她也不喜作假,不喜就不去。宋运辉就自己去了。

    都是三十来岁的年轻新贵,见面都很随意。虞山卿的妻子下厨做菜,虞山卿招呼客人。一见宋运辉,虞山卿就递一支香烟给宋运辉,宋运辉虽然不吸,但一看壳子就知道,是良友。这会儿到处都是讨论涨价囤积的事儿,这儿也不例外,这个说家中厨房堆得没地儿搁脚,那个说买的毛巾够用十年。宋运辉回头,见虞山卿并不热衷,他也并不热衷。最近到处听到大家有关涨价的议论和抱怨,可他就是没从雷东宝那儿听到抱怨,他们正广开财路,哪里管得了一分一角的涨价。估计虞山卿也是,宋运辉倒不是,他只是觉得计较一分一角没什么意思。他过去对不参加讨论的虞山卿道:“参观一下你的书架,行吗?”

    “书者,输也。总厂让我们两个书虫专管内外销售,大大失策。呵呵。”虞山卿将宋运辉领到书房,进门就见长长两排的书。

    宋运辉却先看到挂在墙上的吉他,拿手指弹了一下,想到过去还住集体宿舍时的日子,笑问:“还弹吗?”

    虞山卿索性将吉他取下,却没动手,左看右看,道:“没有弹的环境,没有那个热情了,叫谁来听?”

    宋运辉犹豫了一下,道:“刘启明。”

    虞山卿一笑:“找个耳朵还不容易,随便抓个女孩来,都会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弹,可我只觉得对牛弹琴。我倒是想找你来听,冲你毛衣里面穿硬领衬衫,我就愿意弹奏给你听……”

    “我不懂,我真不懂。”可宋运辉心里却是动了一下。

    “别装低调,你家爱人在幼儿园说,你回家就听上海外文书店买来的外国音乐。”

    “那跟我看技术书没啥两样,都是工具,工作的时候必须用到的道具。”

    “试想,一个穿着工作服看似简单的年轻人,哼着贝多芬的《月光》,唱着瓦格纳的歌剧,老外面前,该多震撼。水书记说你做什么都用心,我说你做什么都有一股常人难及的狠劲。”

    “姿态异常难看。”宋运辉一笑,指着两排图书,“这些书,非常小众。可见你虞科本质上是个什么人。”

    “这些也是道具,蒙人的道具,可惜我现在混迹的场合用不上,我现在最需要的是俗语大全,最需要的是姿态难看,借用你的名言,就是堕落,堕落,哈哈。”

    宋运辉终于心中确定虞山卿似乎是一味地在跟他攀搭关系,笑道:“我的名言是,人不能这么堕落。哎,小虞,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虞山卿绝没想到宋运辉会自己提出来,一时有点尴尬有点被动,呵呵笑上两声后,才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没错,我想请你小宋帮忙,这忙,只有你帮得上。”

    宋运辉大致已经明白是什么事,但还是佯作不知:“那是你虞科抬举我,我哪有那么重要。是什么产品需要出口?”

    虞山卿忙道:“我怎么敢插手出口的事。是这样,一位大买主希望采购一部分新车间的产品,用作他们出口产品的生产原料。可我一问之下,听说新车间两个月内的产品都得交给你的外贸订单,不可能给我哪怕是小小的一吨。所以我只有向你通融,匀给我一千吨,我那位买主对于总厂而言,实在是个太重要的客户。”

    不出所料,宋运辉心说。“小虞,这事要紧,你得赶紧跟水书记说,让总调安排新车间生产。”

    虞山卿苦笑道:“水书记能安排的事还需要找你吗?就是因为水书记也安排不下去,总调说产能只有这些,你的外贸订单又是紧扣时间不能拖延的,误点得赔外商美元,压根没法安排我的一千吨……”

    “你看。”宋运辉摊开手,微笑,“新车间的产品基本上用于出口,我在订单上签时间的时候,也是根据设备产能来签,几乎很少打出时间余量。否则新车间产品压库,创汇不足,影响奖金的话,去年部里抓亏损的事又得重演,我又得挨批斗。”

    虞山卿道:“听说有那么一次,一位老客户临时要求加量,你答应了,也如期保质保量给货了,可见有办法。今天,你千万再答应我一次,要不,我汇报给水书记,请水书记跟你说。”

    宋运辉笑道:“这种事,有,不过因为是外贸订单,新车间上下才买账,但也害得我没日没夜在总控盯了一周。至于内贸的,我还是建议你让水书记压下去。”

    “水书记可以压,可是压下去后,新车间还不得找你去拉负荷?你不去总控盯着,他们敢拉?再说我不能事事都麻烦水书记啊,让别人说我狐假虎威。而且县官不如现管,谁不知道你在新车间一言九鼎,只要你出马,新车间谁不听你的?你就帮我盯三天吧,求你。”

    “你事急,我不跟你绕圈子,直说吧。这种事,我可一不可二,多次越界到新车间伸手的话,我怕有人误会。这事你只要把总厂到分厂的程序走通,要我到新车间加班,那还不是你虞科一句话的事。”

    虞山卿是个灵活人,立刻领会,脸上阴转多云。不错,新车间的车间主任还是闵厂长兼着,宋运辉与闵厂长曾经公开龃龉,这才调到运销处做出口,总厂谁都知道,当然,他是不便三番五次地插手新车间的事务了。他了然地道:“看来,还是得请水书记出面。”闵厂长只买水书记的账。

    宋运辉笑:“唯一的路。至于我们之间,你压根儿不用那么客气,一个电话我就会做到。”

    虞山卿拍着宋运辉的背开心地笑:“是啊,不过礼多人不怪啊,是不是?看中哪本书,尽管挑。”

    宋运辉笑道:“你出去,尽主人本分去,让我慢慢挑。”

    虞山卿又亲热地拍拍宋运辉,才出去了。里面宋运辉对着书架回想了会儿,觉得不错,是该

    这么回答。其实他在新车间确实一言九鼎,但是,他怎么可能自说自话为虞山卿做事。虞山卿在做什么,哪天总有人会知道,他不能给人一个他与虞山卿沆瀣一气的假象。而且,他现在进新车间,背后总是追着闵厂长的眼睛,他如今目的达到,何必继续挑逗闵厂长的神经。

    菜很丰富,竟然还有罕见的大对虾。

    回到家里,看到家徒四壁的自家,再想到被家具塞得满满的虞山卿新家,不由得心生感慨。不久之前,虞山卿还一直有意避着他,见面也没什么话说,现在虞山卿主动邀宴,而且还可以放下身段赔笑脸求他办事,这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虞山卿内心强壮了。而虞山卿内心强壮的原因在于,他自知与水书记的关系是如何之铁。继续抽丝剥茧,找出铁的原因,毫无疑问,这与虞山卿跟他相同资历,工资甚至还不如他,却能将家塞得满满,香烟老酒都是高级品有关,那些好处,虞山卿岂是独享。以虞山卿与水书记的这等关系,哪天英语会话也不错的虞山卿如果忽然想插手出口科了呢?宋运辉无法不感受到危机。

    让新车间超负荷增产的事,果然由虞山卿上报水书记,由水书记直接下令给一分厂与总调,宋运辉扯着虎皮令旗下新车间帮了虞山卿一个忙。只是,令宋运辉心里难过的是,虞山卿要去的这批产品,内销价格远远低于外销,金州非常吃亏。但是宋运辉有什么办法呢?而他对虞山卿与水书记的关系更添一层体会。

    人无远虑,必有近患,宋运辉不得不开始考虑如何巩固自己在出口科和新车间的地位,因此,他在教别人掌握技术的时候,开始有意保留。宁可自己辛苦一点,经常新车间与运销处两头跑,也好过忽然一天被人踢开。至于出口科,成亦萧何败亦萧何,都在水书记一念之间。

    事后,宋运辉便出差了。省化工进出口公司想代理金州总厂的出口业务,通过朋友,委托再委托地一直找到水书记,水书记让宋运辉去谈谈。当然水书记是有前提的,但是,水书记已经在宋运辉心中失去光泽,水书记的话,宋运辉不会再如过去一样奉为圣旨,他现在只会把水书记的话当作底线,底线之上,他随意发挥。他从水书记话中找出的底线是,给不给省化工做,无所谓。因此,宋运辉尽可以放开了与省化工谈判。他想碰触一下代理费的数值,虽然压下代理费,钱并不会落入他的腰包,但他想要尝试。

    宋运辉有恃无恐,谈得很放开。但在谈的过程中,了解到省化工的福利待遇之后,除规定代理费外,他提出几点附加,其中就有一条安插人员进省化工。省化工的经理答应得异常艰难,可最终还是看在金州巨大的代理费预期的面上,咬牙答应。

    等宋运辉三天后回金州,妻子程开颜却交给他一个小小盒子,他打开,里面是一串漂亮的紫色珍珠项链。程开颜说是虞山卿的妻子前天来他们家聊天,走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送给她,说是感谢。宋运辉将珍珠翻来覆去,问程开颜这玩意儿大约值多少钱,程开颜不知道,本市百货店没见过的,本市的都是白的,但估计得好几百。

    宋运辉看看美丽的珍珠,再看看程开颜,程开颜眼神中流露出对珍珠的喜欢,结果还是让程开颜退珍珠给虞山卿妻子,怎么来怎么去。当然,怕程开颜说话有误,退不回珍珠,宋运辉自己先想好应对话语,教给程开颜。他不与虞山卿同流合污。

    回头上班,宋运辉将与省化工的谈判结果对水书记说了一下,尤其是那些附加条件。他上来就直说他觉得附加条件挺适合水公子,就是照着水公子的条件与省化工谈的,说省化工答应可以两夫妻一起去,而且以省化工与金州的火车距离,离家不算太远。他又把省化工答应的房屋、收入等福利条件与水书记详细说明。他谈时已经想到,水书记一个儿子远在上海,另一个在金州高不成低不就,不如去省进出口公司做全方位提升,反正有老子在金州支撑,省化工不敢亏待了水公子。

    水书记也很爽快,当下就直说这两个名额让他儿子儿媳去正合适,也很感谢宋运辉想得周到。与宋运辉详细商量了后一步怎么调动儿子的工作,便要宋运辉出面全权负责后续事宜,包括在金州和省化工两处。

    宋运辉第一次做这等以权谋私的事,从水书记办公室出来,心里感慨自己的堕落,说明白了,他现在这个角色就是狗腿子的角色,与虞山卿没什么差别,与虞山卿所谋也是一样。原因很简单,上有所好,下有甚焉。他为自己找到解释,为了一个在外贸的儿子,水书记是说什么都不会继续偏向虞山卿,让新车间经常堕落地生产低价内销产品了。他是用自己的堕落,换取新车间的不堕落。他安慰自己的良心,不,他自己并不沾手非分利益,他为的是他的宝贝新车间。他尽量忽略他的另外一个目的。

    回头想想,原以为做这等宵小之事会非常难堪,可做了才知道,好多事都是大家心知肚明,只少个提出来的,只要条件成熟,这种事,都是顺水推舟。

    宋运辉拒收虞山卿的礼,可虞山卿又没法绕过宋运辉。因此,虞山卿求上宋运辉的时候,不得不看宋运辉的眼色,听宋运辉的牢骚,宋运辉怨说总是插手新车间的工作,看尽人脸色,虞山卿就把这话放大几倍,传达给水书记,以便水书记从上往下地加压,让新车间尽快出货。所有的抱怨,宋运辉都不直接向水书记说,而是由虞山卿出于个人需要,积极传达。几次三番,水书记烦不胜烦,知道这条关系不能不理顺,否则宋运辉没法干活,而宋运辉此时又不可能离开出口科,出口科也需要他。水书记索性特事特办,让宋运辉跨单位到新车间又兼了一职,调任副处,虞山卿至此才明白,他被宋运辉利用了。可他也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

    而宋运辉心照不宣,明白这个职位与水书记儿子的速速开赴省城就位大有关系。而他,则是终于又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去新车间了。

    这时,久无音讯的梁思申终于传来

    消息,在她憋了一肚子火,准备将情况捅给媒体之前,好面子的外公、舅舅们屈服,她与外公、舅舅们庭外和解,拿了符合她意愿的一笔,这笔钱足够她读书安家,但她也被痛斥为白眼狼,以后别想再上外公家的门。她秋天将升大学,已经选择一家顶级大学的通知书,她准备中学毕业后回国一趟,见面详谈。

    宋运辉终于可以为梁思申松一口气。但他告诉程开颜,梁思申将回国的时候,程开颜心里很有点担心,而且担心外露,露了好几天。出于一种深刻的担心,程开颜在避孕措施上做了手脚。未几,她果然怀孕。程开颜的怀孕令她自己心中放下一块石头,令她丈夫欣喜若狂。可她实在有点受不了宋运辉的谨慎,先是带着她托关系找到相熟妇产科医生,问询各类注意事项;然后宋运辉每天研究有关书籍,每天对着她千叮咛万嘱咐,就差恨不得一条绳子把她绑在床上养胎。程开颜感觉异常甜蜜,她虽然觉得宋运辉因为他姐姐流产去世的阴影而对她关心过头,可她甘之如饴,她是天下第一幸福的孕妇。

    宋运辉兼职新车间后,忙了许多。但再忙碌,他也不要妻子忙碌,他动手将家务做好。程开颜常心疼宋运辉的忙碌,可宋运辉却并不觉得累,或者辛苦,他反而觉得生活又多一个目标明确的盼头,生活比之前的更有意义。只是宋运辉担心,恐怕只有等程开颜将孩子顺利生下,母子平安,他才会放下担心。

    金州是个缓慢行走的巨人,但是在等级制度的运作上,却是雷厉风行。宋运辉调升副处级别没多久,都不须他向相关科室提出要求,相关科室已经笑容满面地自己送上门来,递上几串钥匙给宋运辉,让他自己从处长楼群中挑一间中意的。金州总厂几万工人,上千科级干部,处级干部却只百来号人。物以稀为贵,在金州,升到处级后,便基本上是万众仰望了,被万众仰望的人,自然是可以方便地捞取有利福利,不,甚至不须动手,自有人上门巴结。

    宋运辉这个农村长大、从小亲近土地的人,再加担心程开颜怀孕,行走楼梯不便,他挑了一间一楼的房子。房前房后都是宽阔的空地,处长楼的特殊地理位置,又决定此地楼距开阔,不存在太阳照不到一楼的难题。房子虽然没有程厂长的厂长楼那么宽敞,可已经是四室一厅,其中客厅宽阔,可以骑自行车绕行,而且还可以是二十八寸大自行车。房子里面已经粉刷,所有水泥地上铺的是白底红花蓝叶的地砖,卫生间地面已经铺上马赛克,还配有一只罕见的雪白马桶和雪白立式瓷洗脸盆,这还是今年初才改造的,与厂长楼同步。

    可是,宋运辉连原本的两室一厅都填不满,还空出一间什么都不放,如今搬进处长楼,有限的几件家具更是如滴水入海,找都找不到。请朋友帮忙搬家,等客人散尽,程开颜笑着踢开两间什么都没放的房间的门,打开两间房间的电灯,指着里面道:“我们当年结婚时没钱装修房子,是多么正确呀,嘻嘻,我们早就知道我们很快会换房子。小辉,哥哥都嫉妒死了。”

    宋运辉穿着皮鞋在空阔的房间里走来走去,他有意踩得很响的脚步声仿佛都有回音,他听着静谧中清脆的脚步声响,志得意满。“我们是处长楼最年轻的户主,不久,我们的孩子将是在处长楼出生的唯一婴儿。可惜你爸妈也有大房子,我家刚造了新房,爸妈不爱搬家,否则我们还可以与老人同住。这间,等我有空布置出来做孩子的房间,这间做书房,摆两张桌子,以后我看书孩子做作业,那间给你看电视,大厅……大厅那么大干什么,哈哈。”

    反正家里没旁人,程开颜肆无忌惮地道:“书房只要一张桌子就行,谁知道我们孩子上小学之前,我们是不是还得搬家,跟我爸做邻居去,这事儿没准头。我要在门外种上花,还要养只猫,以后和孩子玩,哈。”

    两人嘻嘻哈哈开心好一会儿,程开颜忽然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笑问:“你上任三把火,是不是要撸谁呀?先说给我听听呀。”

    宋运辉眉毛一扬,有点张狂地道:“需要撸谁吗?不需要。因为我从没真正离开过新车间。我唯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保证我在新车间独一无二的地位,进一步提升新车间对我的依存度。”

    程开颜疑道:“可是,大家不是都说新车间少不了你吗?”

    “那只是短期现象。”宋运辉微微一撇嘴,“随着越来越多的大学生分进新车间,我的那些优势,很快会被别人追上。当别人与我的差距缩小到某一可承受范围之内时,我的位置就不稳了。我现在所要做的,是得把贸易、生产、新产品开发、新工艺改进,甚至包括设备改良等联系在一起,全面提升新车间的技术领先地位,争取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顺便,推动我自己永远领跑。”

    “那你不得忙死了吗?”程开颜看着宋运辉很是崇拜。

    “忙,不会死,人只有越忙越活,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自从与外商充分接触后,我才真正了解国际市场。以前,在报刊杂志上阅读到的信息太过有限,而且很多非业内人士写的东西局限性很大。我很有意在新车间先进设备的框架上,研究如何进一步提高质量,争取产品价值的提升,同时我得发动引导新进大学生研究改造工艺,看还有没有挖潜改造,节约成本的可能。前段时间,我们是引进设备,消化新技术。如今,我们要在消化基础上,进一步提高。引进、消化、提高,我要让新车间跟着我奔跑,谁也无法停歇,哪天若也能技术输出,那才叫真正的成功了。”

    程开颜似懂非懂,基本不懂,反正是用水汪汪的眼睛崇敬着在她面前激情澎湃、壮志满怀的丈夫,她既然不懂,也不装懂了,她就听丈夫的,做贤内助,管好自己的小家。她现在满心规划的是家中南北两个院子,该种些什么才好。她的眼里满是憧憬。

    宋运辉本没指望程开颜的呼应,可没呼应他的兴致就维持不了多久。他很快又老僧入定般看起他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