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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红豆: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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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租的Ann是位短发,有点胖的女生。她在维也纳大学主修哲学,为人很热情,一边帮良善收拾行李一边用英文问她:

    “,很冒昧的问你,你今年几岁了?”得知她刚满22岁生日的时候大叫起来:“天呐,你知道吗?我还以为来了一位未成年!”

    良善笑了,回答她,“如果我看起来像未成年,那你更像一位高中少女,不像已经大四在读的学生。”

    Ann很害羞的笑了,这位爱尔兰姑娘,长着一双梨涡,笑起来很甜。

    已经很晚了,Ann看着她眉宇间的疲倦没有再打扰她,道了声晚安后就回自己房间。

    望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和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光,她也钻到被窝,闭上眼睛。

    这是她来奥地利的第一个夜晚,伴着那盏熄灭的灯,慢慢的睡着了。

    学校的学习很紧张的,每天上课大家多数时间都在小组讨论,和她同组的有位来自西班牙的男生,有着卷卷的头发,胖乎乎的脸上都是雀斑,笑起来整张脸很生动。

    另外一个女生是维也纳人,留着长长的金发,一张精致的脸上永远带着笑,自我介绍的时候露出好看的8颗牙齿,“I’mJane.”

    还有一位男生来自美国,受美国嘻哈文化的熏陶,穿着总是很随意,话不多,大家都叫他>

    来自不同国家,语言交流自然是以英文为主,言谈举止间,大家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文化差异。

    “,听说鱼香肉丝里没有鱼,蚂蚁上树里没有蚂蚁?”说着一口奇怪的中文。

    良善失笑,看着大家好奇的表情,她想了想,解释道:“很久之前有个传说,在中国的四川有一户人家特别喜欢吃鱼。有一次因为女主人的失误,误把鱼汤浇在了菜里,她的丈夫吃完后赞不绝口,问她这道菜是怎么烧出来的,便如实回答。于是就有了这道鱼香肉丝。”

    她挽了挽垂落下来的发丝,开玩笑:“至于蚂蚁上树,大概是人们看黄豆芽长的很像蚂蚁吧。”

    “我到现在还没吃过正宗的中餐呢。”Jane很遗憾的表示。

    “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我可以烧给你们吃。但是正不正宗就得另当别论。”她看着大家雀跃的表情,心里也跃跃欲试。

    放学后她和Jane去了菜场采购,跑了好几家才在一家广东人开的小店里买到剁椒和豆瓣酱。竟然意外发现还有水煮鱼的调料,又回到水产区买了一条鱼。

    到家时Ann已经回来,看到大包小包的生鲜蔬菜,不禁吞了吞口水,问可以加入吗?

    等到三个女生在厨房忙碌的时候,也到了,带来了一瓶红酒。

    Ann的厨房里各种调料一应俱全。她本身就是个吃货,喜欢研究各类美食,味道也是出奇的好。

    “我最爱西街区那家中餐馆,炸酱面和地三鲜是我的最爱。”Ann一边把笋切丝一边说。

    “我只吃过宫爆鸡丁和回锅肉,出自我妈妈的手艺。味道嘛,更像奥地利的食物。”Jane洗着土豆。

    良善正在用葱蒜炝锅,放了点豆瓣酱后熟练的翻炒,然后把已经煮熟过并且切片儿的五花肉放进去。

    “这是什么菜,闻起来好香。”Jane把土豆递给>

    “回锅肉。”良善回答。

    “天呐,和我妈妈烧的完全是两个味道。”Jane做了个鬼脸。

    “哈哈哈。”大家笑作一团。

    回锅肉,鱼香肉丝,水煮鱼片,地三鲜,呛生菜,还有Ann烤制的鸡翅和披萨。

    吃饭的气氛总是轻松的,问良善:“你在中国有男朋友吗?”

    良善摇了摇头,Jane一脸不信的说:“不可能,你这么美,肯定有大票男友。”

    Ann一边吃鱼片一边点头附和。

    “真的。”然后指了指面前的菜说,哭笑不得:“比鱼香肉丝还真。”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Jane接着问。

    “有。”良善没有犹豫。

    “快说说,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Jane催促道。

    “他...他很好,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啊...”显然,她对于这个回答有点失望。

    “女人聚在一起就喜欢说这些事情,也考虑下在座男士的意见。”Ben不满的用叉子敲了敲盘子。

    “哦?那你说说我们应该聊些什么?”Jane很喜欢和Ben斗嘴。

    吃的满嘴是油,也不参入他们的讨论,估计连他自己都忘了,这个话题是他挑起来的。

    良善在维也纳大学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打工,老板安东尼是个很胖的奥地利人,说着偏有德语的英文对来面试的良善说:“如果做不好,我有权解雇你。当然,没有一分钱工钱。”

    她在丽姐的店里有着两年的经验,这份工作对于她来说相对而言不会太困难。

    不像其他留学生,被顾客投诉几次就主动离职。她会微笑着听完顾客的抱怨,然后真诚的致歉,最后再委婉的表达自己的意见。

    安东尼的生意越来越好,在良善来的第二个月,给她涨了百分之二十的工钱。

    没有课并且不打工的时间也很多。这时候,她会去逛二手市场,淘来一些便宜到难以想象的价格的东西。

    第一件大件是个中式五斗橱,有五层,每层有两个抽屉,抽屉上带有雕着花的铁环。费了半天功夫才让老板不情不愿的把东西帮她送回来。

    买来打磨纸,把外面剥落的漆打磨掉,露出木头本身的颜色,又用油漆把铁环涂上蓝色。

    这具改头换面的五斗橱她摆在阳台里,抽屉拉开,把精心养了四个月的植物摆放进去,错落有致。

    第二件大件是个单人沙发,她在废物回收站捡回来的。用水仔细清洗后,喷上消毒液,花了一上午时间用浅绿色格子的麻布包裹起来。这件看起来像新的沙发她放在五斗橱的对面。

    第三件大件是安东尼店里淘汰的一批桌椅。挑了一个四方小桌外加两把椅子,用油漆刷成蓝色,上面铺着和沙发一样的绿格子麻布,桌子中央摆放一只细长身体的玻璃瓶,里面插着一枝新绿。

    随后,她做了一件大事。

    Ann的房间有很多广告用的水粉,一大罐一大罐的堆放在角落,那天正准备丢掉的时候良善问她可不可给自己。

    挣得房东的同意,在阳台一整面墙上画上一幅梵高的《星夜》。

    浓郁的蓝,耀眼的黄,醒目的黑。

    她把对易谨安的思念浓缩在手中的画笔里,想他时就添上一笔。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

    她的这个富有艺术气息的阳台远远的看来,像是闹市区中的一方净土。

    1月份的维也纳很冷,她和Ann裹着毛毯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手里是一本余华的《活着》。

    福贵和他的牛相依为命过着平淡的生活,殊不知他背后的故事。单纯的世界观在经历了不同的时代后,仍然奇迹般的保留下来。

    良善用纸巾擦了擦满脸的泪,怔怔的,盯着书的封面。

    Ann正在读一本哲学书,大量的德文让她头昏脑胀。看着良善手里的书,很好奇是怎样的故事让她如此伤心。

    冬日里阳光懒洋洋的,良善用英文花了两个小时时间把福贵的故事讲给Ann听。

    两个女孩,不同的政治背景,不同的文化教育,竟都理解了书里背后的含义。

    两个人相望于泪眼,Ann先忍不住笑了出来,抹抹眼泪,站起来:“现在的幸福是对沉重的过去最好的纪念。”

    良善点了点头,很认同她的看法。

    傍晚,Jane跑了过来,吃腻了食堂,要在她们这里改善伙食。

    良善看着上次葛二叔邮寄过来的红薯粉和油豆腐,提示吃火锅。两个女孩听到雀跃不已,穿上大衣拉着良善去了附近的超市。

    羊肉,大虾,蔬菜,牛肚,肉丸...三个女孩走在清冷的街道上,回到了公寓。

    羊肉煮成汤,红薯粉用冷水先泡着,把从广东大姐家买的麻酱装在碗里。等所有的蔬菜生鲜都洗干净后,大家围坐在桌前开始吃了。

    寒冷的冬季最有效的驱寒方式就是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撒上一把葱花,鲜而不腻。

    她们没有见过油豆腐,问良善这是什么,吃着像肉,但又不像。良善说这是中国的一种豆腐,经过磨浆、压坯、油炸等多道工序制作而成。

    长期相处下来,已经被中国美食深深惊艳到,并且赞不绝口。

    吃完饭外面下起了大雪,Jane不想冒着鞋子被浸湿的风险,请求良善收留她一晚。等良善洗完澡进房间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洗簌完毕在床上玩手机了。

    Jane因为最近和Ben吵架的缘故,所以一直很低落。

    良善躺在她旁边,顷刻,听到Jane的声音:“,我对你喜欢的那个男生很好奇。为什么你可以在不成为他女朋友的情况下喜欢他这么久。”

    良善愣住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是靠什么坚持下来的?

    良久,听到自己的声音:“因为那是他,我喜欢的那个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成为他的女朋友,保护你,爱护你,相伴一生?”

    她没有回答。想过吗?只是怕被拒绝,怕再也见不到他。

    我遇见你是意外,喜欢上你是必然。人生中有很多份感情交织在一起,而我对你的感情是纯碎的,是隐忍的,是感动的,是喜悦的。

    快睡着的时候,听到Jane小声的在唱:

    WhenIa

    IwillIbe

    WillIbeIbe>

    Here'sme

    >

    be,

    e'sto>

    世事不可强求,顺其自然吧。

    我们无法预见未来。

    良善慢慢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