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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夜与弗兰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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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剜双目以诓黑夜,绝耳音以拒往来......

    按照羊皮卷所呈现的内容来看,这首诗被“神秘强者”刻在了世界壁垒上。

    在起源之战结束时,世界被分做了几个大致空间,其中一个便是麻瓜人类所处的世界,那里被无形的壁垒笼罩,与其紧邻的就是巫师的世界,巫师们所在的空间阻断了其他种族与麻瓜的接触,只有天性不好争斗的少数自然种族还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几个大空间像嵌套的肥皂泡一样,重叠在一起,就像档案室的门,不同的开合方式可以进入不同的空间。但只有从特定的通道才能来回穿梭。

    随着彼此的隔离,麻瓜也结束了所谓的“神话时代”。

    兰尼斯又读了一遍弗兰西斯记录下的这首诗,从他的阅读经验来看,这首诗的格式与韵律并不属于任何一个时代,并且显得有些不规整,但通篇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阅读良久,他还是没能发现其中奥秘,旋即把它搁置起来。

    至于弗兰西斯写下的其它信息,则印证了兰尼斯的猜想,如果猜测没错,“黑夜战争”时期的乌鸦家族被监视起来,也许是他们因为强大的实力,成为了某些位高权重者的眼中钉。而这部分被隐藏的内容,正是乌鸦家族最重要几人的消息,除哈罗德·乌鸦记载不明以外,其余人皆战死。

    这倒是与现实吻合,谁也没想到哈罗德和黑袍巫师坎贝尔一起被双双封印,没能参加那最后一战,反而逃过一劫。

    也正因为如此,五百年后封印解除,哈罗德救下兰尼斯,这才揭示了兰尼斯的身世,从而让兰尼斯开始调查乌鸦家族集体战死的真相。

    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在串连着兰尼斯的命运,一切巧合地像一本烂俗小说,兰尼斯感叹道,不知道是什么三流作家给自己安排了这种倒霉桥段。

    兰尼斯点燃一根香烟,稍显杂乱的思绪让他急需一点尼古丁的刺激,一口烟深度过肺之后,兰尼斯满足地将其吐了出来,突然想起在床上沉睡的弗兰西斯,他轻轻踱步至窗前,伸手打开窗户以方便空气流通。

    微风入窗,带走了缭绕的烟雾,轻抚着兰尼斯的肩膀,他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时此刻,恰如盖文以驯兽师之名发出邀约的那个晚上,干爽的晚风,燃烧的香烟,同样寂静的荆棘大街四十三号。

    不同的是兰尼斯的身份与命运,还有床上因疲惫沉沉睡去的弗兰西斯。

    夜,温柔地降临了。

    房间里只有弗兰西斯地呼吸声,以及极其细微的烟草燃烧爆裂的细碎响动。

    兰尼斯掐灭了香烟,缓步走到橡木书桌前,从盘子里拿起一个橘子。他从不锁门,格蕾丝太太经常会给他送来一些水果。

    他又轻柔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不发出一丁点响动。

    夜色已经渗透到房间里来,在弗兰西斯脸上蒙了一层黑纱,兰尼斯仔细地端详着她的面孔。

    他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帮自己,尤其是在那日她听到了兰尼斯一瞬间的杀意之后。

    兰尼斯心思微动,弗兰西斯脸上散乱的发丝被一股魔力收拢起来,飘至一旁。这样他可以看到她完整的面部,精致地像一个雕塑,不对,兰尼斯否决了这个想法,雕塑可没有这么生动。

    如果我是个普通巫师,一定会追求你。兰尼斯心里想道。

    他想起来哈罗德记忆中的妻子,也就是......祖奶奶?那温馨的场景十分令人向往。兰尼斯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他不是孤儿,会像普通巫师那样长大,结婚生子,凭他的天赋,也许会当个出色的巡游者。

    突然兰尼斯心里一惊,眼前这个姑娘会听取人的心思......刚才那些想法不会又让她听去了吧?他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见没有反应,才舒了一口气,继续享受着“审美”带来的快乐。

    不管怎样,至少目前看来她是在帮自己,兰尼斯开始剥手中的橘子。

    乌鸦之心带来的第一个好处,就是清晰的感知力,随着手指的动作,橘子皮的每一次破裂发出的声音都和他预感的一样如约而至,很快,果肉和皮彻底分离了。

    兰尼斯将一片橘子皮塞进嘴里,轻轻地用牙齿做着切割,感受那清甜微涩的汁水在唇舌间溅射,嘴里回荡着清香之气。

    就在此时,一直在沉睡的弗兰西斯有了动静,她如释重负地长长地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突然停下了动作,惺忪的睡眼发现了坐在床边的兰尼斯,手里拿着剥开的橘子。

    她懒懒地问道:“兰尼斯先生?”

    “嗯。”

    “兰尼斯先生,您没走吗?”

    “没有。”

    “抱歉,我睡很久了吧?”

    此时夜幕已彻底垂下,兰尼斯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些东西对您又帮助吗?”

    “当然有,谢谢你,弗兰西斯。”

    “那就好......嗯?这是在哪儿?”

    弗兰西斯猛然注意到这不是自己的卧室,她还在打量着这陌生的环境,兰尼斯开口道:

    “呃,在我家,我忘记你住在哪儿了......”

    说罢,他想再多解释一点,或者做些什么,来缓解尴尬,憋了半天,他递过去手里的橘子,说道:“你,吃么?”

    话一出口,兰尼斯就后悔了,他想也许“痕迹”图书馆的桌子说得没错,真的该去找本《月光诗集》来学一下怎么和女士对话。

    弗兰西斯一声轻笑,她只能在黑暗中依稀看见兰尼斯的轮廓,只能想象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弗兰西斯把手伸出被子,又停了下来。说道:“我现在没有力气。”

    “那等会儿再吃?”

    “......”

    兰尼斯快被自己蠢哭了,他拿起一瓣橘子,递到弗兰西斯嘴边。

    弗兰西斯把橘子含在嘴里,感受着那凉凉的触感。

    良久的沉默过后,兰尼斯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还瞒着盖文。”

    “我也不知道。”

    又是良久的沉默,正好相配那温柔的夜色。

    “兰尼斯先生。”

    “嗯?”

    “橘子。”

    “......”